《西窗木槿花随风》第53章


秋西槿的步子很轻,像一阵风轻飘飘的来了又走,没让里面的人察觉。只是挥袖间,终是带走了点墙根。其实她绝无刻意,只是那零星的碎语主动飘进耳朵。
许嬷嬷的声音低而沉,“我见老夫人待她客客气气的,还以为老夫人同意了。”
“同意?怎么可能!我只在斟酌用什么法子对付她。”姜老夫人亲咳一声,含着古怪的笑意,“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好好备着!戏台才搭起来,好戏尚在后头!”
虽然仅只言片语,但可推测出在讨论对付某个人的话题。秋西槿无心多探究,只是惋惜老夫人吃斋念佛多年,却出不了红尘,没有安于佛堂的淡然心态。看来,阿斐果然没有黑化他祖母!
想到阿斐,秋西槿无法抑制地弯了弯唇角。等待一个人,辛酸又愉悦。辛酸是因为等待中的寂寞,而期待又让一切看起来值得。
虽没有大雪纷飞,但刺骨的寒风肆意,昭示着季节的变化。
无论什么年纪的女人,对花都没有抵抗力。这一日,姜老夫人亦有了赏梅的兴致。
秋西槿自然被唤着跟去,低眉顺眼地在旁斟茶附和。觉得这姜老夫人对白色有种特别的执着,一套素白的茶壶茶杯便算了。梅园里亦是清一色的白梅,赏久了着实有点眼花。
随意聊了几句后,姜老夫人命许嬷嬷拿来一本册子,信手递过去,似无意地邀请,“你看看!”
秋西槿接过册子,信手翻开,是本画着若干女子样貌的图集。暗香浮动中,更显得她们千娇百媚。向来喜看美色,不由得细细欣赏着花容月貌。
姜老夫人见她爱不释手地翻来翻去,有点不耐烦,“怎么样?”
秋西槿刚想回答长的都蛮漂亮,却机灵地意识到这不是个肤浅的问题,应该不只单单问样貌!可自己云里雾里的,没法品论她们其它方面的高低。
姜老夫人见她不语,冷冷笑了一声,“自愧不如了?”
一旁的洛茵有点不高兴,碍于教主阻止的眼色,才强按住话语。秋西槿意识到是想借机奚落自己,便将册子放于桌上。她一贯厚脸皮不上心,反而勾起唇角笑道,“不如?她们不如我吧!”
“你倒好自信!”姜老夫人斜斜地看向她,“不愧是魔教的土匪头头,才敢如此大言不惭!”
魔/教!?土匪头!秋西槿怔了怔,岐枺Ы趟渌悴簧峡铺玫模蝗绶鸾逃写缺摹5嗖皇悄侵稚ゾ√炝嫉男?派,不会随意滥杀无辜。教众们算不上好人,亦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顶多算江湖中人。有喜怒哀乐,愤怒时会指天骂娘,高兴时扶老婆婆过街道也是会有之事。当真是有心无力,被称得上魔/教。
洛茵已忍无可忍,辩驳:“老夫人,岐枺Ы趟悴坏媚?教。”
姜老夫人面色不蕴,说得心安理得:“武林中的人都不正经,便都是邪/魔歪道之人。”
秋西槿轻嘘一口气,这样的观点实在不敢苟同。对于固执的人,说多了亦是无用,便不再吭声。
见她不反驳,姜老夫人仍不肯就此罢口,“你很不乐意我这样说你们!”
秋西槿干脆地点头:“是!”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不与我争论,我也不想说服你什么。”姜老夫人语气亦逐渐冷静,对她的沉稳气度有点儿喜欢。不过事关孙儿的终身大事,不能放任不管。从王恒送这个姑娘来时,她就明白了所有。只是孙儿喜欢的女子不是自己所愿,作为长辈势必要阻挡,“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和阿斐永远都不是一条道上的。”
秋西槿并不太明白她口中的“道”指代何道,只是就事论事。她比较理智,理智的话说出来很有道理,却偏偏让人觉得冷酷,“老夫人,恕我直言。我和阿斐是否一条道上,只由我们两决定,你若想拦真拦得住么?”
许嬷嬷厉声一喝,“姑娘说的话,有点不敬。少爷能不听他祖母的话么……”
姜老夫人摆摆手,被秋西槿湖底抽薪的一语震了震。拦得住么?当年就没拦住自己儿子的决心!阻婚之事,看来不能操之过急。转了转手中的佛珠,“罢了,扯得太远!”她拿起桌上的册子,默默翻了会,“眼花了,许嬷嬷你说说这些女子的家世。”
许嬷嬷应了声是,接过册子翻开。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卓馨,年方十六……”
姜老夫人微笑打断,“听说她刺绣很好?”
“是,年前还专程送了一个自己绣的荷包给少爷,上面的鸳鸯惟妙惟肖。”许嬷嬷说完,故意瞧了眼秋西槿。
秋西槿以为正在吃的糕点弄脏了嘴,忙伸手抹了抹,一时没领会鸳鸯表的是个什么意思。
姜老夫人语气中带着点失望,“继续。”
许嬷嬷翻过几页,又是朗声道,“刘素龄,年方十七,父亲乃北平郡王……”
“等等,是刘知远家的?”秋西槿插嘴,感兴趣的不过是她爹而已。
许嬷嬷得意地像在炫耀,“刘小姐是北平王的掌上明珠,最重要是,书画方面技高一筹。”
姜老夫人意态闲闲喝了口茶,“每年都要送一幅画来给斐儿,确实画得很好。”
许嬷嬷接嘴:“可不是嘛,画上画的,都跟真的似的。”
“阿斐的画也不错,他们两谁比较厉害?”因着秋西槿是江湖中人,觉得什么事情,总是要比过才能定高低。
鉴于双方的重点总不在一处,姜老夫人的脸有点白,“当然是我孙儿!”
许嬷嬷又接着介绍,直把整本介绍完,方才停口。
“你觉得怎样?”姜老夫人吸取了刚才的教训,为免冷场,径直问道:“你觉得谁适合做斐儿的妻子?”
妻子!?秋西槿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明显地感到胸口紧缩了一下,“这个,我怎么能妄下结论?”被长辈包办婚姻是最惨的事,她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解,虽然知道收效微乎其微,“终身大事,该阿斐自己选择!”
姜老夫人根本没打算接受她任何观点,自顾道:“这些个个要容貌有容貌,要家世有家世,怎么不好?”
秋西槿蹙眉解释,“我不是说这些女子不好!只是男女婚配,重在情投意合。”
姜老夫人一股油盐不进的姿态,“斐儿孝顺,只要是我交待的事,必定不会不从。”她轻抚着手腕处的白玉镯子,“这是姜府的传家物,我不喜欢斐儿的母亲,就没给她。但我的孙媳妇……”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秋西槿,字字说得清晰,“一定是我挑的,然后将这个亲手送给她!”
话头说到此时,已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秋西槿想到当年自己亦是以父命为重,才有了些烦心的过往,而阿斐要重蹈覆辙么?不过,姜老夫人不是父亲粗枝大叶的性子,所选女子一定是百里挑一,门当户对。
想到阿斐要娶别人,心中疼得慌。虽然一直压抑着对他的思慕,以为没有妄念就不会心疼。没想到,该疼的时候,不会有半点轻松。原来,爱一个人,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了的。
门口传来打断的声音,“母亲又要多管闲事了?年岁那么大了,还不能消停?”
姜老夫人将手中的佛珠置于桌上,明明是摆着不高兴的模样,却露出丝难得的温馨笑意。
秋西槿忍不住站起身观望,果然是她!
变天
她于梅香中缓缓走来,白衣胜雪,容姿似月,明眸如水。寒冬中的苍白本就无力,只因她的存在,瞬时变得耀眼。随意轻挥袖风,扯出超尘脱俗的情境,周遭向来傲骨的白梅亦只能羞愧不如。崖下一别,再见素晓娘子,首先还是被她的美貌折服。
素晓娘子拿起册子,随意翻开,淡淡的语气中尽是不屑,“都是些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微挑眉,冷静道,“阿斐的婚事,你不要乱插手!阿斐是孝顺,但不是愚孝!”
“你懂什么!管好你自己!”姜老夫人恼怒地深深瞅了她一眼,便偏过头。像看到生平最头疼的人,多瞧上一眼就要郁闷许久。
“明明是母亲不懂,偏要搅乱别人的生活。”素晓娘子指间一使力,手中的册子已飞过白梅园落于假山下的鱼塘里,水花四溅,“我怎么了?活得挺好的!也从不强人所难,这点就很不错!”
秋西槿悬起了心,觉得此举此言如两桶油,浇在姜老夫人的心火上,定会助起熊熊大火。看来,本该平静的赏梅宴注定不平静。她自记事起就没有母亲的印象,但常听人说,母女间关系很微妙,能亲如姐妹,亦能翻脸成仇。当下的狂风暴雨到底会多猛烈?
果不其然,姜老夫人用力一拍桌,再出口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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