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木槿花随风》第32章


林远闲亦是惊恐地站起身,怎么可能?使那百年大榕转瞬消失于斜风细雨中?皱眉喃喃自语:“不可能,他们都不行……她怎么可能?”不由得前行几步,踱到殿门,一时摇摇头又点点头,迟疑地张着嘴,却再无话说。
秋西槿极力稳住心口乱窜的内息,握紧冰寒的双手,眼中闪过一道厉色:“现在罢手,饶你不死!”
万青经过这一番打斗,早明白己非她对手,额上冒出一串冷汗。纠结一番,抬眼看到殿上的教主之位,心中又是不甘。劈刀而去:“老子从不求饶!”
秋西槿急晃身形,逃离刀下。她原本不愿,可是当下形势被逼得毫无退路。且一想到父亲的死,也许就是眼前之人暗中策划的,不免心寒。微闭双眼,反身一掌拍向万青胸膛。
顿时,众人一阵惊呼,方才还生龙活虎的万青已如碎花四散,鲜红的血水如雨点飘落直下。
在场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人物,陡然见到如此一个斗志昂扬的鲜活人物,瞬间变成一滩血雨,皆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有一双冰手戳着后脊梁,戳得全身森森麻麻,带着心跳都停滞,大气亦不敢喘。
一些初出江湖的小弟,因着没有适时遮挡,被沾了一脸血水,控制不住地全身发抖。欲逃出去透口气,却半点挪不动脚掌。空气似乎被雨珠凝裹,含着重重水气的微风有冻寒人心的力量,诡/异的气氛夹着疑惑与惊讶,而更多的是恐惧。
这才是江湖,可怕无情的江湖。慢一步、眨一眨眼,也许就永远消失。
林远闲和左峥不禁面面相觑,需知掌力拍碎石头之类的坚硬物尚属困难,何况是一个人!万青临死前自是有内力去抵抗,能被震死已是不宜,而如今竟是这幅模样……如此大伤的掌力,世间能做到的没几人,恐怕唯剩此一人。
花殇一出,百物凋零。果然名不虚传!无论是柔是刚,在这掌风下只能烟消云散。
“花殇掌!”左峥年岁最大,心中的惊恐慢慢转移到脸上,上次看到花殇掌劈碎人,还是小娃娃的年纪,看着年迈的纪教主使出过。如今几十年过去,经历了数任,却再没人练成。忍不住问道:“你居然练成了?”
秋西槿负手而立,并不答话。沉默并非不想说,其实内力已是不支,一时难以开口。花殇掌十层的功力已不是很难达到,只是因为自身内力的一块缺失,每每使出便是自伤八分,是以也算不得真正练就。而那份空缺似乎只能靠陇麟心经才能补上,若补不上而强使,终有一日是自走绝路。
斜眼瞧着剩余的两个堂主,淡淡问:“下一个是谁?”
“我来领教领教!”林远闲站起身,语气已没有了适才的嚣张。而此时站起身,亦并非意气用事。而是想弄明白,当年悟性资质极高的四大堂主,修了一辈子的花殇掌,皆未有成效。他不相信这个黄毛丫头会练成,一定暗藏什么机关。
秋西槿本来根基便不稳,刚才勉强使出那一掌,不过为了杀鸡儆猴。没想到居然还有不怕死的送上来!胸口绞着疼痛,面上却不肯露出半分怯色,强挤出一副微笑:“好!”
林远闲被她的笑容蛰了一下,强稳的心态一时慌乱如麻,那笑是不屑还是蔑视?低首看着满地的血水,不由得有点退怯,说不怕太假!面前的小丫头,早已不是印象中那个天真的姑娘。
可是既已站起,便无道理退却。着手下搬来自己的铁棍,棍长三尺三,重三十三斤,一身玄妙棍法向来是自己的得意本事!
“慢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伴着一声木杖掷地的巨响,众人的眼光被吸引而去……
伤别离
说“慢着”的是一旁默默观战的庄婆婆,很清楚地了解秋西槿练花殇掌的缺陷,亦明白自己最疼爱的姑娘,再禁不起另一场恶斗。
岐枺Ы讨冢哉飧隼掀牌诺挠∠螅还桓龃笄镂鏖鹊睦先耍翟诓幌糜惺裁幢臼隆6耸彼酒鹄吹钠疲那看螅萌瞬桓以傩£铩?br /> 庄婆婆拄着桃木杖,一步一步地走向林远闲,“林堂主这身修为,恐怕还不配与教主过招!”
“婆婆!”秋西槿立即明白了她有意代战的意思,虽然自己并无胜算,但亦不愿她去犯险。本想直接拒绝好意,却被庄婆婆眼中的厉色压回。
“你的意思,是要和你打?”林远闲斜视了一眼,鼻哼一声,顶是不屑:“连走路都要靠根木杖,还敢叫嚣!?”
“没错!”庄婆婆将手中木杖往地上一敲,青板大石的地砖碎成六块,整整齐齐的六块。需知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一块方砖要碎成整齐的瓣数可不容易。就是刀工甚好的切工,要切成整齐的六块也得比划些时候。
林远闲有点底气不足,既是已站起身,肯定得斗上一斗。如今看来,面前尽是些藏龙卧虎的人物,也许选一个老太婆来斗的胜算该大些,“别说我倚老欺老,亮出你的武器吧。”
庄婆婆走到他面前,声音是一贯的淡然:“我原本是耍剑的,但那两把剑于二十年前沉入天湖了。”
旁人一阵惊呼,若是知道天湖在什么地方,便能理解为何惊呼。那是处毒瘴迷漫的地方,薄氧冰冷,毒/蛇横行。一心求死的人都不敢去那,因为会死得很难看很痛苦。
秋西槿亦是怔了怔,才想起自己从未见过婆婆握剑的模样,印象中的她总是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不过也晓得,那垂垂老矣的状态是假装出来的。
林远闲以大笑掩盖脸上的震惊:“那你还是趁早回去,捞出那两把剑再说。”
身后一众拥护的教员亦跟着起哄,各自哈哈大笑,虽然每人的笑声都那么虚伪,也不明白有何可笑?
“把那跟了我几十年的剑丢掉,只因它们实在累赘!”庄婆婆将手中木杖拾在手中,站直身子:“今日看看是你的铁棍厉害,还是我的木杖有用。”
林远闲掌心铁棍轻划,一阵旋风扫去。三百三十路棍法,优美而不失威力。一挑一敲,招招是凌冽的杀机。
庄婆婆脚步轻盈,手中木杖丝毫不示弱,格格挡去。飞身一挥,使出全力摆下一杖。
只听得“铛”的一声巨响,三尺三长的铁棍段成两截,而那木杖却是完好无缺。
一击一弹之间,力大无穷,两人皆被震地踉跄地后退了数步。
“婆婆!”秋西槿上前扶住庄婆婆,关切地问道:“怎样?”
“我没事!”庄婆婆露出惯常的和蔼笑容,轻拍她的手,示意不用担心。
秋西槿尚属年轻,被她面上的笑容欺骗,以为真的不要紧,以致从今以后,心头又落下了个巨大的遗憾。可是,就算长上几岁,又怎能逃得出刻意编织的谎言?
庄婆婆对着林远闲冷笑:“还要斗么?听说这跟铁棍跟了你一辈子,下场可真够惨!”
林远闲怔怔看着地上的两截断棍,喃喃自语:“斗不了,棍在人在,棍亡人亡……”
周身有人起哄,各种奚落言语纷沓而至。林远闲猛烈地摇着头,捂住耳朵,狼狈地跑出去。
洛茵哼了一句:“装疯卖傻,算什么!”
“不是装,可能是真的疯了!”秋西槿淡淡回了一句,示意身边几个得力部下去把他追回来,暂且关押。林远闲一直是最好面子的人,如今只数招便将他得意棍法破了,想必一时无法接受。
庄婆婆手中的木杖起起落落,发出几声重响,重重的回音称得大殿格外寂静,“左峥,可就还剩你了!”
左峥向来处事圆滑,带着身后教众一齐跪下,大声高呼:“我们服了!”
另外两堂的教徒虽没了主,亦赶忙跪下,齐呼:“恭迎教主,教主英明!”
秋西槿心下并未有一丝喜悦,只是更为透凉,坐上那个高高的位置,是否意味着更多无奈与不安,也许这一生所期的安静再不会有,“从今以后,我就是岐枺Ы痰慕讨鳌S兴环模途」芴粽剑媸狈钆悖 ?br /> 当下大摆宴席,似乎刚才勾心斗角的争夺不曾发生,各分堂极尽解数地说着好话,献上厚礼,讨好新任的教主。
贺礼一箱接一箱的抬来,金银玉器,应有尽有。秋西槿亦懒得去讽刺这原本打算讨好万青的礼物,做教主首先该有相应的气度,况且等到板凳捂热了,再一一辨识忠心不迟。
秋西槿豪饮一番,惦记着提前离席的庄婆婆,再加上自己体力亦是不支,便回房休息。
只待弄枚刚关上房门,秋西槿再克制不住,呕出一口鲜血来。花殇掌威力固然大,但在根基不稳时使出亦是反噬极重。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