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十二婳》第26章


爹虽带我不如家兄,却没有遗弃我。”
“十八年不娶妻纳妾,前日(前些时候)不也收了一房吗?”
“赵氏的质貌(资质形貌)与先母有七分相似。”
“赵雅思?也是强人所难。”
“你可知她的身份?”
“身份?”
“赵汝愚的假女(养女)。”
“丞相不知?”
“这重要么?”
轻言一句,反使莞萱覃思(深思)不已。“不重要么?”
“在娘离世当日,爹为了寻绎(追思)悼恨(哀伤遗憾),作了一首词:
捐旧物予霾藏,庸知舆轹许忿恻?
弃炉炕以捣腹,岂感煟挫芰?br /> 如若稍为含情愫,俾我不舍槺糟妻;
使汝三分是憯毒,直此顾畀鸩酒盃。
忆芳年,闺中寒暄;今昔比,遗迹扬土。”
~~~原创诗文,自命曰《悼亡妻》。移译:你把信物留给我埋葬,难道你知道车轮碾过地面,尘泥的愤怒和悲痛吗?
你把炉炕留给我搅心腹,(典故,古语言老婆孩子热炕头)怎么会知道六腑的灼伤肿痛?
如果你对我有半分真情,我必然不会舍弃槺糟之妻。
如果你对我只是残忍,我只能赐予你一杯毒酒了。
回想美好的时候,我们在房室内相互寒暄。
与今日相比,你却弃我而去,(送殡的)路上尘土飞扬。
“丞相纵然再骄恣贪戾(傲慢无礼,贪婪暴戾),却不负糠糟之妻。赵氏仅是作了令堂的替头(替身),实在令人嗟叹。令兄,”瞬息间,心中动悸(谓感情因受刺激而动荡),觉悲悯之意。‘飨傅结义与赖彣,是惺惺相惜(谓性格、才能或境遇相同的相互爱惜、同情),并非沆瀣一气(比喻臭味相投的人结合在一起)。现下他连唯一的能言之人也罹难谪居,今后,又有谁能和他把酒畅谈?’
顿然,邻舍又一阕(一曲结束为一阕)琵琶曲震耳。有些心烦气躁,莞萱捂住脑袋,甚觉曲调鳌愤龙愁(比喻乐曲的情调悲愤),昏沉而去。
‘我为子不孝,亲手将生父送上断头台。为臣不能不忠,更愿为了你,重新做人。’
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楼外传来打更的声音,“咚——咚!咚!咚!咚!”五更天。
乏沉的躯体,侧卧在榻上轻翻了个身。撑开着惺忪的睡眼,朦胧可见的一张俌俏(俊美)的脸庞。用力眨巴着双眼,神志清晰了些许。衣衫整齐,将身上的被褥向上拉了拉,他用手臂作枕,两人相对而眠。突然有些倦惮(感到疲劳害怕),记不得夙夜(昨晚)何时瞑卧。用力摇晃了几下脑袋,胀痛得厉害,宿醉未醒。见他未醒,便蹑手蹑脚地逸去(溜走)。
后山。
云海流动,岁月涟漪。向卯时破晓,蜺翠光影徘徊(谓日照青山泛出的绚丽色彩)。怳悢(惆怅眷念)这景致,这迟迟的日出,这沤珠槿艳(比喻短暂的幻景)。
莞萱躺在后山睡兀(谓倦极而睡),迂久,周身的每一处皮肤都感到丝丝微凉,片时又暄暖(暖和)了些许。方寤觉(睡醒),微挪着稍许有力气的身体。仰天舒气,悦畅心神。一时,发现自己身上披盖着一件博袍(大衣)。
‘紫绸缎袍?这不是,难道他(飨傅)来过?’
一步步向山下挪蹭(慢慢地走)。
街上劳劳攘攘(劳碌),蹍步(犹踏步)进醉吟楼,憧憧往来(来往不绝),不少官客。
花娘见来者不凡,主动上前奉迎。“莞萱姑娘,皇后娘娘拜托的事,都已经办妥了。您跟我来。”这随风倒舵(看风使舵),便是她的本行。
后随上了阁楼,沿游廊转向一处侧僻(偏僻)的厢房,门外有两位保徒(佣工)看守。竟还上了锁,蓦地(忽然)在莞萱心里有些踖然(惶惧不安)。
待花娘用开了锁,推门而进的瞬刻,头容一怔,再者惭懅(羞惭),险些颠仆(摔倒)。顷然(片刻)定了神,五指间不住瑟缩,又抚弄着自己耳垂边的发丝。
一位男丁袒裼裸裎(裸露肢体,无遮盖),恍若(好像)不动声色(形容神态镇静)地饬装(整理行装)。见不惯这样的场面,素影一丝无挂地趴在床榻上,衾褥(被褥)仅是遮掩着她的下身,跣跗(露出脚背)在外,云发(女子浓黑的头发)在她背上稀乱的散开。神情昏悴(昏沉衰颓),楚楚可怜。
“下去。”花娘打发了那厮,又佞色谄笑(谄媚的表情)道,“我们出去候着,您请便。”
待她们都出去了,直至听不见她们的蹍履(践踏)声。方上前瞧了瞧,素影惨悸(悲伤害怕)地嘶喊,蹍然(踡缩貌)在床的一角,不停捂着被子,双膝被手臂环抱着。身子还在颤抖,脸色发白,细碎的发丝贴在额头上,不堪设想昨夜大汗淋漓的痛楚。
莞萱默坐在床边,想伸手去安抚,却见她痛恻难忍,想想自己曾受的秽渎(污辱),忸恨(愧恨)不已。
喑哑(嘶哑)了好一晌,素影总算柔默(柔顺而寡言)了许多。安抚她坐在妆台前,为她栉发(梳头)修容(修饰仪表)。素影正视着自己的色容(神态容貌),再也无力去恸泣(痛哭)。
“在这的男人暴骜(凶暴傲慢)、盱睢(骄横),将女人看似被俘累的动物猎跋(犹践踏,谓行止不正之貌),凡是为达目的来此的男人都是行禽、卑污(卑鄙肮脏),曲意(委曲己意而奉承别人)宦官,故得翫岁愒日(谓苟安岁月)。这种人的索取岂有饜足(满足)时?而今你还会相信那些悖谬(荒谬)的谎言矢誓吗?世态苍凉,人心更难揆测(揣测)。事有必至,理有固然(出自《苏洵 辨奸论》;事情是必然要发生的,道理本来就该这样)。这便是人情之常。这些根本不属于我们,公主,回天庭吧。人间犹如危境,巡游(漫游)一番滋味就够了。”
素影听之恧然(惭愧貌)咄嗟(叹息),默默无奈。
仝府。
正午进膳时,素影与牛毅相撞会晤,撤去莞萱身后,小声嘀咕了一声,便先退去了。牛毅显得有些焦心。
“牛毅哥,她没胃口,就别难为她了。今晚会在西厢房里歇息,我会照顾好她的。”
未时(午后),太阳偏西,光辉泼洒进西厢房的隔窗,原本的惬意,变得毫不知觉。
莞萱向前抚慰道,“向阳(面对太阳)很舒服,我们到庭院坐坐。”
素影没有拒绝之意,方踏出门槛,顷刻便感受到一身暖和。甬道的东西相隔着西厢房和东厢房,庭前各设一桌台。闲适地坐着,清神醒脑,能令人心情愉快些。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天庭?”
“不知道,明天吧。我还想多留一会儿,再吃一次人间的云吞面,还有打糕。回天庭了,就再也吃不到了。”
“你留恋人间,究竟是为了赏乐,还是舍不得他的情?”
于时,牛毅正途径穿堂门,远见二人正坐于庭中,落脚门侧。听闻含糊不清的言谈之声。
“姐姐,牛郎哥不是那样的人对吗?”可见她脸上的紧张和欲夺眶而出的丝泪(微细如丝之泪)。
“我不知道,我不懂人之间的感情,更不会爱。”莞萱顿时百感交集,更多的是多奈(无奈)。
“姐姐怎么会不明白,公子对姐姐的那份眷注(眷念),那份牵虑(担心),还有那份情爱,姐姐怎么会不懂呢?难道你不爱他吗?”
“我不知道,素影,其实我才是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我一直牵念的人,究竟是牛毅哥,还是飨傅?’睋而(片刻),词极激切,头容刺痛。双手搭着脑袋撑在桌案上,眼前变幻出光圈,看不清物象。
东厢房之中,飨傅鹄立屏门后,听着她们所谈的一字一句,中情怅悢(怅惘),不觉悯急(忧虑窘迫)。
后山。
酉时日落,牛毅相约素影于后山。申时(早一个时辰)过半,牛毅便在山头等候,至时未到,牛毅略有惶促。良久张望着,稽违期会(延误了约定的时间),踖踧(徘徊不进貌)迫猝(急迫)。直至素影低首蹍地(履地,行走于地)而来。
牛毅自是欣忻不已,“你来了。”
素影踯躅顾盼,更加不知该说什么。素影用余光瞟了一眼他的神韵,黯然转身。
牛毅迫切地失了方寸,一把从身后将她搂住,“相信我,我敢对天立誓,对你躭情(因喜爱而倾注深情)至深,从未骗过你。”
素影只是茫然,悠悠(忧思貌)地退开。“我不懂爱。”
“我给你,只要你信我,把你交给我。”牛毅耽意(专情)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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