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传》第314章


队列的最前端,鹰扬将军刘牢之昂立如山,身侧站着多年同生共死的老兄弟,伏波将军孙无终。今日他二人便是全军矢尖,誓要领前军撕开秦军阵线,铁钉铜锥般深凿进去,永不回头!这沉甸甸的任务没叫刘牢之觉着一丝忐忑,反让他气血翻腾,止不住的想要高声嘶吼。
后方,中军。前锋都督谢玄驻马一处坡上,他仰头看了会天,又看了会地,忽然咧嘴笑了。他很满意眼帘中晋军高昂的士气,以及那密而不乱的阵形——好比特意收拢起来的铁拳,正积聚无穷能量,一旦爆发,必将势不可当!
辅国将军谢琰今日负责后军。这是离着敌人最远的地方,可谢琰脸上神情却比刘牢之还要激动三分,分明在说:我,已经等不及了!
西中郎将桓伊受命统领右军。他是个冲虚淡雅的人物,好音律,善吹笛,称“江左第一”。这时他嘴边轻哼袅袅,正是最近新谱出来的笛曲《笛上三弄》(后世名声大噪的琴曲《梅花三弄》即由此曲改编而来)。桓伊遥遥望了一眼中军大旗,神思悠悠:将旗所指,当勇往无前,死生随意。惟愿上苍护佑大晋,保我军大胜,不教《笛上三弄》就此失传。。。
左军那里,如龙腾、如虎跃,杀气冲天的,自然就是骁骑、云骑二军。马嘶人喊,壮阔似海。费连阿浑、皇甫勋、刘裕、染干津、段昌、段隆。。。把臂同吼,笑傲沙场。段随一颗心早飘离了胸膛,去了盱眙,念一念晴儿誉儿;回了邺城,看一眼笑容可掬的老段;飘飘到了长安,那深锁紫宫里,有着可敬可亲的段元妃,有着几千光年、几十辈子也隔不断的美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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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阳城南数十里外,淝水沿岸。秦国后将军张蚝跨马扬矛,趾高气昂。
话说他领四万军汹汹南来,到得巧,晋人才自半渡。于是一阵猛冲,赶鸭子似地将晋人撵下了淝水。
晋人似乎所料未及,呜哇乱叫,全乱了章法。好在水浅河窄,晋人连滚带爬逃回东岸而去,损折不大。
那斑白面孔的晋人都督谢石果在阵中,见状忙组织弓手攒射,接应败兵,又起巨盾、列方阵,沿河固峙。箭矢密集,射倒了不少追击的秦兵。张蚝本无意进击,遂令鸣金,止步淝水西岸。
不久晋人又遣数部渡河杀来,张蚝亲引铁骑飙进,轻轻松松将之一一击退。只是晋人弓矢厉害,秦军若想试渡时,总也吃亏不小。每至此时,张蚝便下令回退,从不肯倾全军杀上——此来拖住谢石便可,万不能由着性子乱来,若坏了天王大局,十颗人头也不够砍的。。。
就这般你来我往,试探、对峙、徘徊。。。秦晋两军好生默契,谁也不肯冲过了河去。。。
张蚝暗暗发笑:兀那大花脸,且由得你再逍遥一时。待天王大军得胜回师,且看我如何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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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两岸
寿阳城东的主战场上,日头已然升到了中天,秦晋双方却各峙阵中迟迟不动,谁也不曾跨过对岸一步。密密麻麻的人马沿着淝水列阵,在两岸各自堆砌出一道密实的长墙。
苻坚很想振臂一呼,叫这千军万马一股脑儿冲杀过去,摧毁对岸那些令人厌恶的、臭虫般的晋军,然后马不停蹄一直跑到建康城下,快快活活地纵马高歌。可是苻融也好,诸将也罢,一个个都劝说自己,说什么胜券在握更该谨慎为上,又说什么涉河过去易遭半渡而击。。。叽里哇啦,总之就是不要先行出击,静观晋人动作再出对策。
辰时待到午时,整整两个时辰过去,偌大的战场像死了一般,动也不动。苻坚觉着胸塞,强提起来的耐心渐渐就要用尽。。。
凉飕飕的风,静悄悄的天。。。不经意间,一骑自晋军阵中跑了出来,马蹄“哒哒”,敲碎了这一天一地的静寂。
孤单单的一人一马,马上骑士挥着面小小的白旗,在两岸数十万双眼睛注目下,跨下河岸,涉过淝水,踏着小碎步径直踱进了秦军大阵。。。
一时三刻之后,这骑士已到了秦军中军那硕大的云母车前。万千敌军环伺,这看着白净净、文绉绉的骑士却视若无睹,朝着云母车行了个最普通的军礼,又用最平淡的语气说道:“在下忝为大晋前锋都督谢玄使者。谢都督口信在此,请呈大秦阳平公苻融节下。”
“讲!”
“君万里而来,悬军深入,正要与我一决胜负。如今却置阵逼水,紧守河岸,此持久之计耳,岂欲战者乎?若贵师稍稍后退,则我军可跨过淝水,与贵师短兵相接,一较高下。是时,我与君缓辔而观之,不亦美乎?”白净净、文绉绉的晋军使者一气说完,又从容施了一礼,也不待苻融答话,笑笑拔马而去。他在千军万马丛中缓缓向东穿行,马儿哒哒,自始至终竟不曾回头张望过一眼。
身后高大华丽的云母车上,苻坚与苻融对视一眼,齐齐为之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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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母车畔,苻坚苻融召来秦军众将商议。话题打开,却几乎无人赞成后退,均言:“我众敌寡,但紧守淝水西岸,晋人不得进也。如此,我军自可立于不败之地。”
叽喳声中,大秦天王苻坚的脸色乌青一片。他开了口,声音不小:“不败之地?孤家百万大军南来,就只是为了不败?晋人小小一个使者都敢视我大军为无物,潇洒来去,仪态从容。你等呢?哼!你等也知我众敌寡,偏生就没一个说要打过河去的。。。”
众将垂头丧气,无人敢言。
高高在上的苻坚又道:“孤家也没说让晋人从容渡河,摆好阵势与我军决战。孤的意思,我大军只稍稍后撤,待晋人半渡时,以铁骑雷霆冲击,焉能不胜?” 说完他雄视一周,就见众将皆垂了头,依旧不答话,气氛略微尴尬。
苻坚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便在这时,本自闷声不响的苻融忽然开了口:“还愣着做甚么?传我将令,前军稍退,让出河岸,让晋人渡河!你等各归本阵,待我令旗起时,便以铁骑冲杀!”
“喏!”众将领命而去。
云母车上苻坚脸色稍霁,拍了拍苻融肩头,道:“阿融!你我兄弟齐心,此战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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淝水西岸,秦军兵马组成的那道坚实长墙突然动了,潮水般向西退去,露出好大个空档。一个个原本整齐的方阵就此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后撤中略显慌乱的各路秦军,黑黝黝、密麻麻,杂乱无章,就像一坨坨乱窜的蚂蚁。
后撤的命令下得太快,太突然——除了少数几个高级将领,绝大多数士卒以及中低级军官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可这是战场,遵令行事永远排在第一位,既然上面说了要后撤,那便后撤罢。。。
淝水东岸,晋军中军里,居高观察的前锋都督谢玄目不转睛,死死盯着对岸的情势。这时他突然转头,双眼圆睁,胸膛起伏,全没了平日里淡雅从容之状,激动之下,面色甚至有些狰狞。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身侧传令兵嘶声大喊:“快快快!举令旗,叫刘牢之、孙无终即刻扑过河去,一息也不许耽搁!”顿了顿,又叫道:“传我将令!再叫左路段都督领骑军全数渡河冲击,一样不要耽搁!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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