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剑之歌》第405章

“清臣兄，还记得我么？”
沙哑的声音里，男子缓缓摘下了头上的斗笠，一颗锃光瓦亮的光头蓦然出现在了空气中。
看到此人的容颜时，颜真卿突然眼眸瞪大，失声道：“你是······藏真老弟？”
“没错，正是怀素，多年未见，颜兄真是风采依旧啊！”怀素点了点头，笑道。
“哈哈哈，真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地遇到你，只不过以怀素兄的为人，怎么会和这种人搅和在一起？”颜真卿一脸欣喜，但很快又轻轻皱眉，瞥了一眼安庆绪。
“这个······唉，此事说来一言难尽，钱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怀素一脸复杂的说道。
“不得已而为之？哼，以你怀素和尚的狂傲，这天下还有谁能够让你卑躬屈膝？该不是你贪图别人许诺的荣华富贵了吧？”颜真卿蓦然冷哼一声，不悦道。
“颜兄你真的误会了，我真的是······”
怀素一脸着急，正欲急切解释，忽见安庆绪冷哼一声，道：“怀素，现在不是你叙旧的时候，别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本公子的。”
“我······”怀素身子蓦然一颤，神情更加焦急复杂。
“来吧，怀素老弟，有什么道道你就划下来吧，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同这些人走到一起的，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有些路一步走错了，一生都将难以回头，李太白现在可是长歌门的长老，别忘了当初他对你的期待！更别忘了当年公孙大娘为你的······舞剑之情。”颜真卿眼神凛然，意味深长的说道。
怀素闻声身子再次一颤，眼中的痛苦之色更浓，颜真卿所讲的话，他又怎能不知其中意味？
当年，家境贫寒的他为了活命而出家为僧，从而接触到了书法一道，一时间陷入了痴迷之中，因为无钱买纸，只能在寺院的墙壁上、衣服上、器皿上，芭蕉叶上练习书法。
后来弱冠之年时，他的书法笔意遇到了瓶颈，遂踏出寺院游历天下，以寻求突破，一个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当时名满天下的李白。
对于这个小和尚的才华，李白是大为赏识，不但提笔为其写下了《草书歌行》这样的诗作，更是多次在公众场合高声赞誉怀素之能，称其为“王逸少、张伯英之后的草书第一人。”
后来，为寻求笔法上的突破，他更是远赴扬州七秀坊，拜见曾经的江湖第一人公孙大娘，希望能够观看她舞剑一番，借助公孙大娘的剑术来突破笔法上桎梏。
一番畅谈之后，十多年不曾动剑的公孙大娘再次提剑，亲自为其舞了一曲剑器浑脱舞。
在目睹了公孙大娘的精湛剑术之后，他终于从中悟出了自己的独特笔法，草书终至大成，一身武学也在融入了草书之意后暴增，成为了江湖上有名的高手。
李白与公孙大娘，一个是七秀坊的创始人，一个是现在长歌门中的长老，都为正道一脉的中流砥柱。
颜真卿此意，就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记了自己的······立场。
想到这里，一抹深深的愧疚和不安浮上心头，怀素双手紧紧握起，眼中挣扎之意越来越浓。
半晌之后，只见他狠狠的一咬牙，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蓦然转身，对安庆绪抱拳道：“安公子请恕罪，此局······钱某恐怕不能与颜兄对决。”
“嗯？你说什么？”安庆绪蓦然一愣。
“颜兄是我最敬仰的书法一道的前辈，我实在是不能对他出手。”怀素摇了摇头。
“哼，这么说你是想让本公子输掉此局了？怀素，你不要忘了，有些东西失去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安庆绪冷哼一声，一脸杀机的说道。
“还请公子息怒，虽然钱某不能对颜兄出手，可这场对决，公子你也······不会输。”
三字出口之后，不理安庆绪疑惑的身前，怀素再次转身，看向了颜真卿，道：“颜兄，我实在是不能对你出手，但是这场对决，你看以平局作数可好？”
颜真卿闻声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怀素，突然间，神情为之一滞。
在怀素的目光里，除了无尽的愧疚以外，他还看到了一抹浓郁的哀求。
“这······好吧！我答应你，此局就算平局，但是事后，你要给颜某一个交代。”颜真卿沉吟了下，点了点头。
怀素大喜，急忙点头道：“多谢颜兄大恩，你放心，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怀素又转过身，对安庆绪道：“不知这个结局，公子你可满意？”
安庆绪没有说话，盯着怀素的眼睛久久不语，半晌之后，突然大笑一声，道：“哈哈哈，好你个狡黠的和尚，你可真会钻本公子话语间的漏洞啊！”
怀素摇了摇头，苦笑道：“在下也是出于无奈而只为，不知这平局，能否算和尚我没有食言？”
“哼，你可真会算计，平局，自然就是不分胜负，自然也就不算你输，你放心，你的妹妹，我不会动他分毫的。”安庆绪冷哼一声，一脸的不悦。
“多谢安公子盛情，既然对决已结束，那怀素就告退了！”
怀素弯身，对安庆绪一礼之后，再次转身，对颜真卿道：“颜兄你不是想要一个交代么？那就请随我来，追上我之后，怀素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怀素纵身提气，袖袍一甩凌空而起，向着山下掠去。
颜真卿一愣，但是很快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出，道道残影出现，紧紧沿着怀素的身影追去。
三星望月阁前，场面再次恢复到了互相对峙的状态。
第430章　工魔司徒一一
“安公子，这书法一道既然已经结束，不知接下来，你还想讨教什么？”东方宇轩捋着胡须，一脸的笑意。
刚刚在看到怀素时，他顿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怀素之名他也是听说过的，其一手从草书中悟出的武学神鬼莫测，素有“杀人狂草”之称，颜真卿与他对上，可谓是凶险至极。
可谁知后来，事态急转，怀素在对决的关头突然改口，化干戈于无形，让东方宇轩不由庆幸万份。
不是他对颜真卿没自信，而是万花谷与怀素之间，本就没有任何仇怨，二人任何一个人有闪失，都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虽然是平局，可对东方宇轩而言，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他怎么能不高兴？
“哼，东方谷主手下真是能人辈出，竟然只凭口舌，就能让本公子的人不战而退，真是令安某大开眼界啊！”安庆绪一脸讥讽的说道。
颜真卿与怀素之间的对决，本是他把握比较大的一场，为了此次万花谷之行，他对万花谷七圣可谓都是做了细致的研究。
狼牙阁中，本无书法一道的高手，为了能够对抗颜真卿，他特意令人暗中潜入永州零陵，将怀素老家的唯一亲人，他的妹妹抓了起来，以此来威胁这位杀人狂草为自己服务。
在他看来，颜真卿虽然有书圣之名，但是一身武学也如他的笔法一般，中正大气，厚重有余而凌厉不足。
而怀素则截然相反，悟自草书中的一身武学如狂风骤雨一般，千变万化而又凌厉万分，用来对决颜真卿，最为合适不过。
此二人之战，被他视为矛与盾的对决，自幼在杀戮中长大的他坚信，最后的结局，定然会是矛刺穿盾。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他的预料，怀素在对决的紧要关头，突然提出了平局一法，令他获胜的心思瞬间落空。
但是他却偏偏还发作不得，因为当初他答应过怀素，只要不输掉此局，他就放掉他的妹妹，放他们二人离开。
而怀素也向他保证过，这局绝对不会输。
事实证明，怀素确实没有违背誓言，因为平局，本来就不算输。或许一开始他就想错了，怀素本来抱的，就是平局的想法。
哼！敢阴我安庆绪，找死！
想到这里，安庆绪心里冷哼一声，一股戾气蓦然浮现眉间。
“呵呵，安公子说笑了，这对决是你提出来的，怎么能怪到我万花谷头上？要怪，就只能怪公子你用人不当了。
不过平局也好，怀素与我颜五弟本都是风雅之人，自然不愿意打打杀杀，平局对他们而言，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东方宇轩淡笑一声，将安庆绪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哼，少废话，你应该为此感到庆幸，不过接下来，你就不会这么走运了，司徒一一何在？”安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