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禾》第53章

妖怪本就是十分残忍的存在，不不不，不能只是说妖怪，人又何尝不是，在资源不够的生存战里，都是一场场用命换来的博弈战，吃在嘴里的粮食都是用命换来的，而去抢劫的妖怪，抢的不仅是粮食，还有贫苦人家的命。
而妖怪而已，他们又没有受过什么教化，就算是受过教化的人类在危急的时刻也会杀生，更何况是从出生起就以捕食他人为生的动物了？
本就是一场极端残忍的战争，故事的背后自然也是比香禾想想的还要残忍的隐情。指望这妖怪们被打之后就能从良？不可能的，尝过了唾手可得的嗟来之食，谁还要回深山里过那种苦日子。
而更残酷的是，这座只有土石不见草木的深山，可不像鹿精说的那样有很多食物。这是一座荒山，连最能适应恶劣环境的动植物居住都嫌恶劣的荒山。
从一开始原清辉就知道，他们不可能回荒山，也不可能从良的，所以，从一开始原清辉就已经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
反正只要将妖怪的尸首交给山下的人民，就能让香禾得到信仰的加持，何必那么麻烦的把他们赶回去，还要时时提防着他们会不会再次下山霍霍百姓？若是那样导致那些百姓不再信奉香禾，又有什么意义？
只要黑风怪还在这里，就一定要除掉他。
原本觉得香禾是一个单纯的相信这只小鹿精的小笨蛋，却发现，当动乱发生后，当小鹿精说出那样的话后，香禾比自己想象要冷静。
“你以为，没了我们打扰，你们剩下的族群就能活下去吗？”香禾抬头，静静的望着小鹿道，“你们一直这样下去，山下的百姓都饿死了，谁还能给你们开垦荒地，哪里还能有粮食供你们吃呢？”
原清辉的心中一惊，莫非，香禾也一早就知道这小鹿精所图不善，他刚那样对那小鹿精也是在他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小鹿精所做的情况下，他的香禾，并不是蠢，只是单纯的保持着一颗对世间万物都平等看待的心而已。
“哈哈哈哈。”头顶的石块还在掉，有些掉到了小鹿的头上，他的脑袋上又被砸了一个窟窿，但他却仍在笑着，“那怕什么，还有人啊，只要还有一个人，我们就不愁没有吃的。”
“可你现在死在这洞里了，将来要便宜谁啊？”身后的小指针一句话让小鹿精登时愣了一愣。
随后，小鹿低沉着开口：“只要我们还有人活着，是谁都无所谓。”
这。。。。。。倒是大无畏的有些夸张了哈。。。。。。
但是原清辉抬头，却看到鹿精眼里令人害怕的认真。
这小子，是真的不要命了。
只是，你们不要命，我们还要呢——
原清辉没有听他们再多说，看香禾那样子，似乎还想跟那妖怪多谈谈，他可以让香禾继续谈，但是，他得先帮香禾把后路铺好。
原清辉的手中开始聚集法力，霎时间，黑暗的隧道里亮如雪天的白昼！
一声比山崩更响“轰隆”声从山体的头顶炸裂，是原清糊手上的光球打在山体上的声音，这可是至高武神的一击，将这小小一个山脉轰出个洞来不是问题。
原清辉突然起来的举动让小鹿精都惊得睁大了眸子。
但片刻后，小鹿精的神色又回到了现前的哪个冷笑，看着原清糊尴尬。
这。。。。。。不至于啊。。。。。。要不然再试试？
原清辉的手中又聚集起了一个光球，猛的朝天空打去，结果。。。。。。仍是不太友好。。。。。。
？？？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是每次啊！他想在香禾的面前使出这种大杀伤力的招数显摆一下的时候，都特么的掉链子！
原清辉尴尬的望着头顶的那个虽然已经被自己轰出了一个洞，但是很快又被匀下来的土石覆盖住的窟窿，还有轰开的一瞬间看到的那一个金色的罩子。
好的吧，他知道了，这座山已经被一个法器给罩住了。
什么法器他不知道，什么程度的法器他也不知道，但是很明显的是，至少小鹿精这般的妖怪被罩住了就是逃不出去的了。
山体仍在慢慢坍塌，原清辉能够保证香禾不被山体所伤，就算被这山给埋了他也有办法救他，但是他这个法器就有些难办了，原清辉被关上一段时间没事，但是香禾可是会死的。
原清辉这边为香禾的死活着急的不行，一转身，哟呵，他本人倒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直接坐到了地上，还拉着鹿精一起坐到了他的旁边，聊起了天！
“我？？？”现在的原清辉稍微的有些提前体会到了养了一个不听话的孩子的体验了。还得是那种十八代，不，一百八十代单传的娇贵小孩子，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舍不得说重话的那种。
“可就算有妖能活下来又如何呢？你们若是一直用这样的生存方式，未来天宫还会派来来围剿你们。”香禾擦了擦脸上的落灰，也不去躲头上随时会掉下来的土块了，拉着小鹿就坐回了地上。
恰恰此时，真的有一个石块掉了下来，原清辉麻溜的窜过去给他砸开了。
香禾看都没看一眼，仍是对着小鹿在讲话。
得，这是吃准了原清辉不会让他出事的事吧？
行吧，就算是这样的不被他注视着的努力，至少也是被他信任的存在了吧？这样想着，原清辉也不拦着他了，任由他去跟那小鹿精讲话去了。
小鹿精愣愣的望着香禾不说话，那样子仿佛有很多的委屈想说，却又都忍住了。
“你们觉得只要有人在，你们就不会死，有没有想过有要是所有的人都没了呢？那时候你们怎么办？”香禾问那妖怪。
“那时候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抢更多的食物。”小鹿精一脸的无奈，是呀，妖怪不都是这么活下来的吗。
“那如果别的地方也有别的妖怪呢，如果是你们抢不过不妖怪呢？那你们要怎么办？”
鹿精低头，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好，就算你们抢的过又如何，只要出了这座山，你们所做之恶扩散，你们真的觉得，这个国家的神明会坐视不理吗？”香禾又一句话，再次说到了点子上。
的确，这些妖怪能在这里横行的原因就是所做之恶还不够大，还不够上头看的，所以上头才一直没有出手，但若是事态再扩大些，就到了这里的神祗立威的时候了，这里的妖怪，一个都逃不掉。
随后，香禾又开口了，这句话让全场彻底安静：“千万年来，妖怪与人类的战争生生不息，但是，我这千年来只见过不断陨落的各种各样的妖怪，人类却从未灭绝，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鹿精瞪大了眼睛望着香禾，怔愣着摇了摇头。
香禾缓缓的开口，霎时间，洞穴里鸦雀无声，就连那轰隆轰隆掉下的土块似乎都敛去了声音。
“因为妖怪没有信仰，所以妖怪的命不值钱，神祗永远不会站在妖怪这边。”
第40章　原清辉（二十七）
话说出口后，山洞里安静了好久好久，就连那缓缓落下的土块也慢了许多声音也敛去了，缓缓坠落的石块仿佛一幅无声的墨画，脱离了时间之外，朦朦胧胧，恍恍惚惚。
因为妖怪是妖怪，他们没受过教化，心里没有信仰，他们甚至敢弑神，无法助神祗获得更多的力量，所以他们的命不值钱，而人类可以，人类是依靠信仰活着的，他们是依靠着神明的力量，又给神明带去更多的力量，他们是神明的助力，所以，他们能活，妖怪不可以。
在人类与妖怪斗争的滚滚长河里，也许妖怪曾经得到过短暂的胜利，但是，最后的胜利者永远都是人类。
话说出口后，连香禾自己都忍着不住嘲笑出声：“你看啊，神明保护人类，不是因为他们是救苦救难的救世主，仅仅只是因为，人们能供奉他们，仅此而已。”
香禾的笑声回荡在纷纷落下的土石里，声音不大，很快被淹没，但是原清辉听到了，听到了香禾声音里的心酸和无奈。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的，就算其他的神祗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就连他最亲的人都如他所说的那般，就只有他不是，就只有香禾不是，香禾他只是，见不得人间疾苦而已。
而此刻的原清辉，也许了解到了一些香禾想做的事了。。。。。。
先有动作的是小鹿精，在听完香禾刚刚的那句话后，小鹿的世界观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他愣在原地良久良久，就算头顶的土块砸到他的头上也没有反应，原清辉只管香禾这边，根本就没打算管他那边的土块，山顶落下的土块越来越多，他们的脚下积累的土石已经要堆满半个山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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