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传(I-V5部全)》V5部全)-第390章


诸葛亮饮罢酒,睨了一眼浩大的仪式,忧虑地说:“陛下,臣谢陛下厚恩,但礼仪太过了!”
刘禅轻轻地对他笑着:“相父,这是朕的一点心意,就当是朕送给相父的薄礼!”他忽然变得很哀伤,笑容慢慢地消退为眼底的怅惘。
“陛下,臣北伐之后,朝政若有疑难,自可咨询蒋琬、董允,望陛下多听良言,善纳诤谏!”诸葛亮一句句慢慢地说。
“知道!”刘禅回答得像个温顺的孩子。
“臣以为陛下宜以自谋,凡事不能太优柔迟疑,也不能刚愎自用,过犹不及,中庸之道,当为陛下察之!”
“好!”
诸葛亮还想多告诫几句,可是满腹的话哪里可能在这短暂的时刻一一说清。他发觉自己今天变得很缠绵啰唆,仿佛是想把一辈子的话都交代完,若是不那么做,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相父!”刘禅的声音有点嘶哑,他忽然双手攀住了诸葛亮的胳膊,默默地靠近了他,在他耳边很轻地说:
“你要常常来信啊……我也会给你写信的……”皇帝的声音变了调,他没有称“朕”,而是用了“我”。
没有人听见皇帝说什么,大家都以为皇帝是在和丞相交代秘密事宜,谁也不知道这个忧郁的年轻人原来仅仅是叙说内心的念想。
刘禅把头很深地埋下,埋在诸葛亮的影子里,任谁都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的手指紧紧地牵住诸葛亮的衣角,那么用力,那么专注,仿佛失了依怙的小孩儿。
“陛下……”诸葛亮轻声道。
刘禅抬起头,金色的丝绦飘扬在下颌,十二颗玉珠帘幕的背后是泪水充盈的清秀面庞。
刘禅努力地让自己笑起来,他握住诸葛亮的手:“相父,朕送你登车!”
“臣何敢!”诸葛亮推辞道。
刘禅固执地拖住他的手,双臂往上一举,硬生生地把诸葛亮搀扶上车,脸上才挂了稚嫩的笑,仿佛是做了一件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值得他为之骄傲。
“相父,北伐任重道远,非一朝一夕,相父不要着急!”刘禅很不合时宜地在出征的时候说了丧气话。
诸葛亮没有说安慰话,他不喜欢夸大事实,也不否认任何一次的必然胜利。
于是,他说了一个事实:“此次北伐我们还联合东吴,东西两线进兵,不负两国盟约,当可助北伐一臂之力!”
“好的,朕知道了!”刘禅记起联合出兵的盟书是诸葛亮亲订的,每个字都念给他听,再由他盖了玉玺,两双手按住文书的两头,彼此都在眼睛里含了笑盈盈的鼓励。
“相父,朕等着你凯旋而归!”刘禅满怀感情地说。
诸葛亮五内俱沸,他有许多话要说,终是来不及了,只对皇帝一笑,并不多说什么,拍拍车轼,对皇帝一揖,对百官一拱手。
“呜!”出征的号角呜咽声碎,一刹那,车辚辚,马萧萧,旌旗蔽日,金戈辉煌,声声蹄踏震碎了天空的宁谧,在远山间迢递传送。
车辇渐渐地远去了,留下一行行车马印子,在宽阔的驰道上烙下深深的,久久不去的痕迹。
人潮从城楼下涌向前,都追着远去车马的足迹,眺望再也看不见的飞扬旌旗,看不见的清朗背影,看不见的温情微笑。
第三章 掩阴事昏君戕无辜,暗诤谏贤相绝朝庆
“贱人!”刘琰一巴掌撩了过去,那张粉嫩的脸颊上立时现出一个巴掌印。
胡氏捂了脸,痛得埋头就哭:“老爷干什么打我?”
刘琰气得须发冲冠,沟壑横生的脸上怒火燃烧,他冷冷地说:“你自己知道,何必问我!”
他叉着腰恶狠狠地盯着被一巴掌打得钗发乱晃的胡氏,耻辱和愤怒同时在心头翻滚。他昨夜刚刚从内宫得到消息,胡氏在正月朝庆太后时做了有辱他刘家的丑事,红杏出墙不说,那个野男人居然是他每日要顶礼膜拜的皇帝!
胡氏是他的续弦,年幼他三十岁,原是他府里的贴身侍婢,一向机敏聪慧,深谙他心,因此才纳了为妾。三年前,正妻过世,他又将胡氏扶正,对这个年轻貌美的小娇妻是百依百顺,从不拂逆。他一直也担心,胡氏一个风韵少妇,陪伴在自己这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头子身边,会不会耐不住寂寞,出去召蜂惹蝶,哪里想到,千防万防,胡氏终究还是做了丑事。而且不做则矣,一做便惊世骇俗,让他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他一想起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和皇帝云雨巫山的缠绵景象,忍不住打胃里泛起一股恶心,抬腿对着胡氏的腰就是一脚:“臭婊子,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胡氏被这一飞脚踢倒在地,全身散了架般爬也爬不起来,“哎哟”地喊痛道:“老爷,我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让老爷大动干戈,望老爷明鉴,就算我死了,也不是个屈死鬼!”
刘琰劈头盖脸地啐了她的一口:“你做的丑事,我说了都嫌脏了我的口!”
胡氏其实隐约地猜到了,她心里慌乱起来,一面掩饰地捂住腰腹,一面口里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我实实不知是什么丑事,我一向循规蹈矩,没敢违了老爷的家规,老爷都是知道的……”
刘琰阴寒地冷笑道:“算了吧,你这当口装什么烈女节妇,我看你自出了宫就春风满面,就一直疑心你出了事,原来真的有那档子龌龊事,怪不得呢,看你那副浪样,是得了意,承了雨露甘霖了!”
胡氏知道瞒不住了,索性撕开去,也不畏惧,微立起身体说:“老爷怎么这样说我,这事就是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老爷要是怨,如何不去宫里质问呢?”
刘琰听她激自己,心里又恨又气,愤怒得几乎咬碎了钢牙:“你还真以为有贵人给你撑腰了,敢这样和我说话。我问不问是我的事,就是问,也要打发了你这个贱人!”
他目中凶光一现:“来人,拖了这个贱人出去,给我重重鞭打,再挂双破鞋砸在她脸上,她要当破鞋,我成全她!”
一屋子仆从见老爷大清早发脾气,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现在又听要重责夫人,哪个敢回话求情,只得硬着头皮拽了胡氏出去。用清水沾了马鞭,卷起劲风,一记记重重挝下,打得胡氏杀猪般乱叫,满地里求饶嚎哭。
刘琰还嫌打得不够大力,满府里找身强力壮的青年汉子,凡打得皮开肉绽,鞭鞭见血的,便赏钱五百。真个有爱财之徒毛遂自荐,眼里都是五百个锃亮的铜钱,哪儿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慈悲,下手又稳又重,只看得刘琰哈哈大笑。
这么折腾了大半天,胡氏已是奄奄一息,刘琰草草写了封休书丢在她脸上,着两个下人把胡氏从角门推了出去。
刘琰扔了一双破鞋子掷在胡氏脸上,扬手又一巴掌,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从此后你就不是我刘家的人!”
他重重关上门,嘴角挑起阴冷的笑,深以为出了一口恶气,也不顾底下人怎么看,自去唱他的《鲁灵光殿赋》,还兴致勃勃地让家养乐坊演习诵读。
※※※
春风若女人松开的长发,温柔地拂过天地间,于是一切都生长起来,生命的朝气在渐暖的气候中逐渐蓬勃。
刘禅正坐在蜀宫后苑的水榭里观鱼,回脸看见黄皓慌里慌张地跑过来,他笑道:“你这小奴慌什么,被人打劫了么?”
黄皓喘吁吁地说:“陛下,出,出事了……”
刘禅蹙着额头:“出什么事?”
黄皓凑近了一些儿,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抹着脸上的汗,压着声音道:“胡氏被发现了……”
“胡氏?”刘禅像在听一个陌生的名字,他茫然地望着绿波荡漾的水面,那里有一只鱼儿像魂似的游了过去。
黄皓着急了,又不知如何说出口,结结巴巴地说:“就是,就是那个女人,车骑将军的妻子,陛下不是和她,和她……”
刘禅忽然惊醒了,他像被雷炸了,眼睛登时直了:“被发现?谁发现,是、是不是太后……”
黄皓慌忙摆摆手:“不是太后!是车骑将军……”
刘禅忐忑着,两只手紧张地抓着膝盖:“那他,有什么别的举动?”
“他把胡氏打了一顿,撵了出府,现在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在猜,那个、那个,”黄皓惶恐地看了皇帝一眼,声音像阴河的水,“那个和胡氏媾合的男人,是谁……”
刘禅一下子跳起来,刘琰不问皂白的一场大闹,仿佛忽然燃烧起来的一把大火,不仅烧光了他最后的一点儿息事宁人的奢望,也把理智烧了个干净。
“陛下,该怎么办?”黄皓愁苦着一张脸。
“能怎么办?”刘禅咆哮着,一巴掌拍在水榭的柱子上,“这事绝不能说出去!”他像只走兽似的来回狂走,嘴里反复地念着,“刘琰,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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