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鸾》第16章

但我不悔。
456
第二天我便去找了二哥。
二哥从百般忙碌中抽空与我吃了午饭，听到我的来意后，一反常态地爽快地点了头。
“我总觉这小子眼中戾气忒足，怕你修行受他拖累，如今你要送他走，我马上就给宣俞传音，过了晌午便将他送走吧。”
我：“……”
457
我听天界赫赫有名的战神要给云昇当师傅，一时间百感交集，既舍不得云昇离开我身边，又替他开心。
能有这样的人作师傅，我的昇儿日后必有大作为。
即使成不了战神，也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在世间站稳脚跟，自在独行。
我的心终于放宽了些。
458
当然，事发突然，二哥只是心之所致，说得都是胡话。
云昇真正离开鸾族去往天界时，已经是三日后了。
这小子还在气我弃了他。
459
他走的那个大清早我还未睡醒。
他不声不响，悄悄从我居住的正屋前走过，穿着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旧衣衫，手中不见其他物件，唯独手中握着擎天锏。
真真是雁过无痕，不带走一片云彩。
460
我醒来后马上就发现院中只剩了我一人。
有些失望。
461
随后便自嘲地笑笑，骂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心口不一。
462
我很想云昇。
463
在第云昇走的第一个月，原本随处可见的人影突然从视线中消失，我不可抑制地想起了云昇的模样。
不知他在天界过得好不好，宣俞待他是否严厉，有没有责罚他。
这小子向来脾气大，往常颇有不满，便要跟我争辩。
我自是无所谓的，我们相伴多年，这都成了彼此间的趣味。
可天上的仙人不比我，不会迁就他。
464
这么一想，我便愈发担心起他。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恢复双更！上午十点下午五点？）？？
☆、南天门
465
明明每月都有休沐，云昇却从未回来过。
盖是功课忙碌，无暇顾及吧。
466
这小子，也不知捎些消息来。
传音术我早就教过他了，莫非是忘了诀窍？
我愈发不安。
467
他一个身份低微的下界灵体，顶多算是个云朵精灵，连个妖精都算不上。
若是受了天界的欺负，他一人又无法还手，那可怎么办？
467
于是我便向宣俞的府邸投了拜帖。
468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这小子狠心，我可是念着情分的。
既如此，我便动身去看他好了。
469
几乎是收到宣俞的批复，我就动了身。
路上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越接近战神府邸，我便越想停住脚步转身回去。
中途我放慢了速度纠结了片刻，最终担忧云昇安危的心情站了上风。
怕自己还会犹豫，我再也不胡思乱想，催动灵力加快速度，往已经可见的金色光芒处飞去。
470
到了南天门，门口的石狮子边上各站了一身穿甲胄面色刚毅的将军，目不斜视地盯着远方，时不时将凌厉的目光落在来访的众仙家身上，似乎那双堪比孙大圣的火眼金睛能将人看透。
他们身后是白玉雕刻的壮丽雄伟的大门，上书“南天门”三字，上面花纹繁复，颇为庄严高洁。
我匆匆看了一眼，便将自己收到宣俞批复时一齐送来的信物交给一位将军。
那将军拿过信物端详片刻，确认确有其事，才将它还给我，继而指了指身后的一侧，语气不卑不亢，却也不见情感：“阁下需在神镜前站立片刻，留下记录，便可直接进入了。”
480
我寻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发现在南天门的一侧，立着一高大的铜镜。
那铜镜高约三丈，左右各两丈，无论什么事物站在前面，都能被照个完全。
我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并未犹豫，直接走了过去，在铜镜前站定。
481
我看到那铜镜里聚着厚厚的浓雾，又四散飘浮，幽幽不见亮处。
不知过了多久，浓雾逐渐散去，镜中也缓缓出现我的影子。
饶是早已猜到会看到什么，但当我真从铜镜里看到自己的模样时，还是不禁愣住。
482
是一只长颈细足身青羽彩的鸾鸟。
483
那是我原本的模样。
484
传说青鸾是常伴西王母的一种神鸟，赤色多者为凤，青色多者为鸾。
青鸾日日与仙者相伴，食仙果，浴仙霖，至此千千万年都如一，青鸾一族竟是修得了福气，也染了仙气，有了成仙化形的能力。
或许这也是现如今鸾族又染上魔气，不得不屈居魔界的原因之一。
大抵是心智不定，易于受人左右。
485
想到这里我不禁想赞一声自己的想法。
自嘲地笑笑。
我可不就是被云昇那臭小子左右着么？
486
我收回目光，举步踏进仙界之地。
宣俞将军才不过三千岁，正值壮年，为仙界创出的功绩数不胜数，深得天君厚爱。
他的府邸，自然也建在天界地段最繁华之处。
我只刚踏进南天门，行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见亭台楼阁与草木相映生辉之处金光泛泛，一座巍峨高大的朱红色大门在那之后拔地而起，门上的匾上写着狂草的“战神居”三个大字，字体潇洒飘逸，独具韵味。
487
我不过才走到门口的台阶下，大门就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门内走出一娇美仙娥，对我微微福了福身子，话音软糯轻柔：“可是鸾族青渠仙上？”
我颔首，作揖回礼：“正是。”
仙娥笑了一声，声音曼妙动听：“仙上快些随我来，将军今日特意推了公务，等了您一晌午了。”　
488
我闻言一愣，慌忙道谢，跟了上去。
倒不知宣俞对我这鸾族没权没势的挂牌少爷这般看重，还特意空出时间来接见我，实在让我感到受宠若惊。
……别是云昇犯了错，他正等着告知长辈吧？
如此一想，我心中一紧，脚步就有些急了，没过多久，我已经从尾随仙娥变为与她并行，又超过她走得更前了。
“仙子，我们快些吧，莫让将军等急了。”
489
娇美仙娥带我穿过府中的楼台小榭，碧池白莲，一路上雕梁画栋，颇有意境。但我正心忧云昇，无心观察个中美景。
不过这战神居确实广袤，我们行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才见仙娥在一处拱门那停了下来。
仙娥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仙上请进，将军同云昇公子正在院中等候。”
“……”
我看了仙娥一眼，又望了院中一眼。
门庭间种着翠竹，交叉掩映，看不清门内境况。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抬步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青鸾的模样我也发在了微博里~
☆、宣俞
490
电光火石之间，一银白色的利刃穿破翠竹掩映的院落，直直冲着我的面门袭来！
491
我大惊，脚下的步伐险些错乱，右脚后撤，上身蓦地向后一翻，做出与脚后跟齐平的姿势，才堪堪躲过这凶险的穿刺。
耳边一时安静无声，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缓缓拂过，竹叶间的“沙沙”声透过耳膜，也将我从怔愣中惊醒。
492
许久未见的云昇站在我对面，与我有两丈长。
刚才那一闪而过的银色利刃，正是他垂落在身侧的右手里握着的擎天锏。
493
“昇儿！”
我唤了他一声，抬手想碰碰他。
“近来可好？”
我们之间明明隔得很远，即使我再往前上一步，也碰不到他。
可云昇却还是抗拒地后撤一步。
494
他还是怪我。
495
我有些失落地垂下眼。
原来这么久过去，他心里还是怪我的。
也罢，若是换了我被送走，也是一样的结果。
496
“青渠？”
正在我们二人相对无言时，另一道声音插。入进来，也将我们之间诡异静默打破。
497
我分神看去，便见庭院中的翠竹像是有神智那般向两侧分开，有序地站成左右两排，中间则恢复成只容一人通过的一段石砌的小路。
小路不过五六丈长，我也因此看清院中石桌边上坐的那身材修长有力长相颇为英俊的宣俞将军。
498
有外人在时，我的礼数是十分周全的。
于是我不便关注云昇，对着桌边的宣俞弯腰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