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吉祥》第362章


远?南楚武备远不及大夏,倚仗张博虎之谋,能打到眼下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但你不要忘了,南楚之疆域、人口、国力与大夏堪称半斤八两,皇帝知道要励精图治、整军备战,难道南楚就不能?千万不要小看了张博虎!”
“如今南楚主庸臣暗,朝政糜烂,民心散乱,若不趁势攻而灭之,难道非要等它喘息坐大么?你以为我今日所说只是信口胡掰么?皇帝的意志、决心、智慧,三者不仅缺一不可,还需要足够宏大的气魄与胆略!”
“非我自夸,想要搞定张博虎,放眼大夏,除我之外很难再找出第二个人来。我敢断言,襄阳不日便会告急!南楚十有八九不会真的倾力攻城,可养寇自重这个道理,应该不难懂吧?两家都不想打了,你让张博虎回家抱孩子去?他会是那样的人么?”
“我也不瞒你,我的目的很明确,皇帝若想用我便大用,我也好放手大干一场。他若弃我不用,我还巴不得,半个屁都不会放。想必皇帝会为我提出什么条件而挠破脑袋,他们父子不是一直对我不放心吗?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放我走就行了!”
徐文瀚用心倾听,对杨致这番话反复玩味,摇头道:“皇帝不会相信的。”
杨致满不在乎的道:“他爱信不信。我还不了解那小子是个什么脾性吗?你尽管放心好了,他先会试探我,尔后直接跟我来谈条件。”
“那是自然。”徐文瀚意味深长的道:“皇帝自幼不喜习练武技,从未打熬过身体。看似性情豁达,实则多疑而器小,好谋而不善断,有心用人而不知放权,权重而多忧就更不用说了。如若不擅保养,不仅寿数不及先帝,还恐有英年早亡之忧!总而言之,他是绝对熬不过你的!你是决意一走了之?就没点其他的打算么?”
杨致毫不迟疑的答道:“就那么干熬着看谁先死,我是有病还是怎么地?打算?当然有啊!扬帆万里,远赴海外,何等快意?想想都过瘾!等我腻味了,孩子大了,回信阳老家做个平头百姓安度一生,那是多么惬意啊!”
二人本是同乡,徐文瀚想起安居信阳时的岁月,也不禁泛起了一丝轻松的笑意:“一展抱负之后衣锦还乡,班荆道故,此生何遗?只怕皇帝未必会让你如愿。”
杨致嗤笑道:“什么官位爵禄,我统统都不要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又能拦得住我么?”
敛起笑容肃然问道:“我都跟你交了底,不说这些烦心的事了,让皇帝头痛去吧!如今耿超、李为两家的眷属是何情形?明日我想去看看他们。”
徐文瀚叹道:“二人都是正值壮年,人都死了,还能是何情形?上有老,下有小,怎么说都是人间惨事啊!二人灵柩尚在随同大军回京途中,耿府早已是满宅皆白,一片凄然。李为乃是陇西人氏,在长安并无府邸。皇帝已然下旨,命地方官遣人好生护送李为家小进京治丧。明日你先去耿府看看也好!”
第366章振奋门庭之道
徐文瀚说得不错,次日一早杨致刚到耿府门外,便看到满宅皆白,一片凄惨景象。耿超一死,耿氏一门祖孙三代老年丧子、壮年丧夫、幼年丧父都占了个齐,怎一个惨字了得?
相识之初耿超的倨傲、骄横,对赵妍与驸马头衔的狂热迷恋,禁军大营校场比武厮杀时的狠辣,在阳城郡主赵瑛“押解”之下造访杨府时满脸尴尬的窘态……。之后受命统领突袭军团整训时的严厉、认真,处理董坚、李为群殴杨致时的果断、机智,横扫大漠时的骁勇善战、所向无敌的气概……。后来打着小算盘挑动董坚、李为、沈重为沈玉出头的决然,当街活劈李英思的痛快淋漓,与杨致在耿府演武场再度比拼时的颓然、懊恼,决定与杨致同日成婚的狭隘、幼稚……。再到奉旨问策时孩子般的羞涩,永诀之夜痛饮时的坦诚……。
与耿超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这一刹那犹如潮水一般涌现在脑海。杨致不禁百感交集,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本应前途无量的一颗将星,在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之后倏然陨落,他还是那么的年轻啊!那么鲜活、威武的一条汉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听闻杨致来访,耿进、耿超遗孀赵瑛带着儿子耿宾果,一齐将他迎进府中。
皇帝为了彰显平定突厥的武功,为了安抚军方集团势力,特地下旨命宁王与康王负责统筹,在忠烈祠中操办耿超、杨耀、李为的丧葬事宜。加之三人的灵柩俱未护送到京,是以耿府并未设置灵堂。
耿进两眼布满血丝,脸色灰败,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余岁。耿进有三子,两个庶子才智平平,耿超是嫡出的长子,也是最有出息的一个。耿进对其从小加意培养,寄予厚望,视为日后支撑耿氏一门的顶梁柱。不想如今一切已成泡影!
耿进粗粝的一双大手紧紧握住杨致的手。哽咽道:“杨侯,老夫十分感念你的援手之恩!无奈小儿命该如此,老夫的眼泪都已流干了……。”
丧子之痛,痛彻心肺。杨致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轻轻拍着耿进的手背道:“耿帅节哀!我知道,我都知道!”
阳城郡主赵瑛乃是皇叔福王赵行之女,婚前就是耿超的忠实粉丝,婚后夫妻二人感情甚笃。噩耗传来,赵瑛伤心欲绝之下。整个人几近崩溃边缘。此时全身缟素,长发凌乱,目光呆滞,声音喑哑,见到杨致已然说不出话来,只是伏首痛哭。
赵瑛与杨致原配夫人沈玉交好,其子耿宾果与杨致二子同岁,只比杨猛、杨骁大了几日,平时两家妻儿多有往来。杨致虽然回京居家时日甚少,耿宾果却还是认得他的。
耿宾果还未满六岁。眉眼样貌依稀有几分与耿超相像。一脸懵懂的怯怯问道:“叔父,他们都说我爹爹战死了,是真的吗?我以后还可以去你家与猛儿、骁儿玩吗?”
仅是想起耿超为儿子取名“宾果”的由来,便已令杨致心中大恸。蹲下身来,含泪强笑道:“你爹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可以!当然可以!”
“嗯。爹爹也曾与我说过,叔父是个盖世英雄。爹爹还说,他欠了你三条命,你还会要他还吗?若是叔父与爹爹一起去打突厥人,爹爹就不会死,是吗?”
谁无父母?谁无亲人?耿宾果奶声奶气的天真话语。杨致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令他瞬间泪崩。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坐倒在地,像个孩子一样放声痛哭起来!
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之后,杨致心头对耿超的惋惜哀痛之情。也暂时得以宣泄。
收了泪水,宾主重又奉茶叙话。耿进见杨致似乎没有马上告辞的意思,情知他并非专为探望而来,示意赵瑛带了宾果先行回房歇息。
这些年来,耿进父子两代为将,皆是战功显赫。声名威望无以复加,成为大夏军方势力数一数二的领军人物。再到狂热的追捧先帝意图一统天下的宏愿,不遗余力的拥立能征善战的宁王为储,与皇叔福王结为姻亲,耿超得享郡马的尊荣,可谓一时风头无两。到头来却落得个深为皇帝猜忌,爱子殒命大漠的下场!
这样的际遇,足以令耿进心灰意冷。与此同时,耿进亲眼目睹杨致由一介名不见经传的商户子弟,一步一步的走到今日,连皇帝都得看他三分脸色。谁敢说这不是本事?当日与徐文瀚的一番恳谈,令耿进不得不为之反省与深思。
杨致对于耿进的心境,并不十分了解。就目前情势来看,他不需要也无所谓与任何人结成同盟,今日只是顺便来跟耿进打个招呼,当下简明扼要的将昨日皇帝召见的情形说了个大概。
耿进凄然苦笑道:“承蒙杨侯高看,举荐老夫为帅。老夫已然休矣,你若统军,皇上岂能放心?杨侯自保无虞,何苦行此不智之事?今时今日,老夫又还能帮你什么?”
杨致与耿进远未到推心置腹的地步,坦陈道:“耿帅衷言,我亦自知。今日我是专为探望耿帅、嫂夫人、侄儿而来,提及于此,只是顺便,别无他意。正所谓圣心难测,万一皇上问起,耿帅心里也好有个底,如此而已。”
利益交换是高官重臣相交的基本原则,耿进自然不会因为杨致的几滴眼泪而轻易摒弃。半信半疑的道:“杨侯所言,果是当真?”
杨致正色道:“耿帅恕我直言,我不需要你帮我什么,你也帮不上我什么。”
耿进叹道:“老夫是被吓怕了,杨侯勿怪。后生可畏,杨侯眼光识见,远胜老夫。你既是这么做,自有你的道理。若有所需,老夫必当尽力。”
随即踌躇道:“老夫有一事厚颜相求,恳请杨侯万勿嫌弃!”
杨致一口应承道:“但凡力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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