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贩药指南》第96章


“谁在里面?”院子里传来王中道的声音。
“方才戚堂主进去了。”一个小厮回答。
“进去多久了?”
王中道回来了!
戚寒水有些焦急,相思却仿佛没听见外面的声音,只盯着自己手里的针,而她手里的针很稳,十七针,十八针。
外面有人在推门,见门反锁了,便使劲儿撞起门来,把倚在门上的衣柜撞得轰响,戚寒水再也沉不住气,催道:“你快一点啊,他们要闯进来了!”
相思很冷静,她的手,很稳。
病灶终于处理完,她却没有立刻缝合,而是仔细观察温云卿的呼吸,观察病灶处是否有渗血,见一切正常,术中出血量适量,才开始缝合。
倚在门上的柜子被撞得东倒西歪,王中道在外面大喊:“戚寒水你给我住手!我炼制了回阳丹,你别动你那歪心思!”
相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她脑中此时什么也没有,耳中什么也听不见,只是冷静地缝合伤口,一针,两针……八针,九针!
“哐!”倚在门上的柜子轰然倒地,几片碎木屑溅了起来。
王中道领着几个医者冲进门来,然后看见相思剪断缝合线的手,看见被褥上沾染的鲜血,看见一地的狼藉。
王中道目眦欲裂,抓住相思沾满鲜血的手喝道:“你干什么!”
戚寒水上前要拦,却被王中道一把推开,撞在床栏上,差点背过气去。
此时相思一身一手全是血,这帮医者哪里见过这样救人的,各个面有愠色:
“这不是杀人么!”
“温阁主本就吊着一条命,这样和杀他何异?”
“送官吧!”
王中道回家之后便知是有人诓自己,回来后见这门紧闭着,便觉得不好,但哪里能料到相思竟真的有这胆子!此刻温云卿虽还有呼吸,但只看胸膛上那可怕的伤口,也知不好,心中急怒交加,转头喝道:“子川,你把他送到官府里去!”
赵子川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吓到了,闻言便来抓相思的肩膀。
相思才从渡口奔回来,方才精神又极度集中,此刻浑身都是汗,又冷又虚,也没了依仗,便也不反抗,只是转头对王中道说:“我知道你觉得我在害他,但我知道我在救他,即便最后我没救成,我也是在救他。”
王中道极不耐烦:“快把他带走!”
赵子川便来推相思,相思看了温云卿最后一眼,转身走了幼崽招领处。王中道瞪着戚寒水,大骂了两声,戚寒水便与他对骂起来,但一来戚寒水是忍冬阁的人,二来他也并没有动手,王中道便只将他关了起来。
*
此时已立冬,监牢里终年不见天日,阴冷潮湿。
相思缩在一床破烂发霉的被褥里瑟瑟发抖,她头晕得很,眼前都是重影,好像是发烧了。
这是她在牢里的第五天,戚寒水泥菩萨过江,唐玉川还在渡口等她,金川郡里她更是无半点势力关系,只能等。
等死,或者等生。
狱卒拎着木桶,舀了一勺汤水倒在破碗里,用勺子敲了敲碗:“吃饭吃饭,吃了上顿没下顿!”
相思没动,那狱卒也不多做停留,起身便要往下个监牢里走,却有个年轻新来的狱卒跟了上来,瞧了相思一眼:“郑哥,这牢里关的是谁呀?”
郑姓狱卒也看了相思一眼:“他?用刀捅了忍冬阁的阁主,可了不得,现在没升堂,就是等忍冬阁阁主蹬腿儿归西了,再判,只怕斩立决是躲不掉的。”
那年轻狱卒点了点头,叹息着“胆大包天”之类的话,往监牢里面走了。
一点光线从巴掌大的气窗透进来,然后光线渐渐暗淡,最后牢内一片黑暗,相思知道,这一天又过去了。
半夜里,她越来越难受,悲哀地想着自己估计要交代了,便开始回忆往昔岁月来。
正乱想着,却隐约听见有慌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然后这脚步声越来越近。
火光照在监牢土墙上,光芒跳跃,然后相思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人。
墨发披散,风华绝代。
牢门打开,那人走到她面前蹲下,微凉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他似是太久没有说话,声音有些沙哑难听:“病了。”
相思勉力坐了起来,眨眨眼,脏污的小手扯了扯温云卿的脸皮,让旁边的王中道想要把她的爪子剁掉,谁知下一刻相思竟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温云卿的衣服扒开了!
扒开之后,便看见那条可怖的伤口,相思低头打量片刻,点点头:“没发炎。”
旁边几人自然不知道相思在说什么,但她能用那血腥非常的手段让温云卿起死回生,便难免对她多了几分敬畏之意。
温云卿没管自己的衣服,伸手要去抱她起来,却被推开,她皱着眉道:“你伤口还没全好,会再裂开的。”
一听这话,赵子川立刻上前道:“师傅,我来吧。”
温云卿没应声,竟是直接伸手将相思抱起来便往外走,王中道眉头都拧在了一起,想上前劝,却知劝了也是白费,索性在前面开路,只盼快些出去。
马车里铺了厚厚的皮毛毯子,相思蜷缩成一个小团儿,温云卿伸手想把她抱过来,相思却推开他的手,倔强地转身朝外,用屁股对着他,闷声道:“好心没好报,再也不做好事了。”
第81章
“好心没好报,再也不做好事了。”
温云卿靠在车壁上,盯着相思的背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去拉相思的手臂,相思一甩手,翻起小肠来:“欠你的债我也还完了,我明儿个就回家去,不在这烦您了。”
温云卿眯了眯眼,手上忽然使力将相思拉进了自己怀里。
“你干什么!”相思皱着眉头,心里老大不愿意,只是发着烧,声音软软的没什么威慑力。
温云卿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又扯了毯子给她盖好,什么也不说。相思挣扎着抬起头来,恼火地瞪着温云卿:“你烦人!”
温云卿伸手拨弄了一下她散落的头发,点头:“我是烦人。”
相思哽住,张嘴语言,却发现语言实在是贫乏,恨恨趴回去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温云卿的手指穿过相思略有些乱的头发,轻声问。
“你什么时候醒的?”
温云卿摸了摸趴在自己腿上的小脑袋,捂着胸口深吸了几口气,似是有些难受:“傍晚才醒的。”
相思又抬起头,伸手扒开他的衣襟又看了看,才安心躺回去。
到了忍冬阁,尚未下车,相思便听见唐玉川的惨嚎声,接着帘子一晃,唐玉川就跳上车来,一把就抱住了相思:“你怎么又进去了!我等了几天也不见你来,才赶回忍冬阁就听说你又进衙门了!”
相思被他嚎得脑袋疼,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没事没事,这不是都回来了么。”
红药也是和唐玉川一起回来的,此时扒着车门往里看,见相思这副可怜相,要哭不哭的。
温云卿才醒不久,方才抱相思的时候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见唐玉川抱着相思哭了一阵,便拍拍唐玉川的肩膀,道:“相思生着病,先让她回院子休息。”
唐玉川一愣,就用袖子抹了眼泪,伸手要去扶相思下车,却听温云卿轻咳了一声:“唐小弟,能扶我起来吗?”
唐玉川并未多想,放开相思让红药扶着,自己就天真可人地去扶温云卿,一行人进了院子。
相思一回屋里,便有丫鬟婆子送了热水进屋,红药反插了门,小心扶着相思擦洗了身体,换了一身干净里衣,便有忍冬阁的弟子送了汤药进来。
喝了药,相思越发的昏沉,也知道自己现在很安全,便安心沉入黑沉的梦里反派他总想和我谈人生。
谁知竟一连几天都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间,只知道有人喂自己喝药,间歇红药在耳边说些什么话,她实在太疲乏,听过就忘了。
再睁开眼睛时,屋里昏暗,她哼唧了两声翻了个身,却觉得身子有些沉,好不容易扶着床栏坐了起来,然后看见窗边藤椅上坐这个人。
屋里生着火盆,温暖如春,温云卿只穿了一件月白夹衫,清雅贵气,手中还捧着一卷书,一副甚是惬意的模样。
相思看他气色不错,“哼”了一声,道:“温阁主,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儿家,男女有别,你在我屋里做什么?”
其实她一醒,温云卿便知道了,却此刻才抬起头来。他并未因相思的话而略感羞愧,十分坦荡道:“我记得,冬至那日,你在湖畔抱着我,说要嫁给我来着。”
相思低头想了想,然后眨眼看向温云卿,一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我不记得呀!”
这次轮到温阁主心中苦闷了,但他到底沉得住气,只是眯眼看了相思一会儿,然后扯开话题:“你在牢里受了湿寒之气,要养几日才能好,收的药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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