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自在小打滚》第16章


贵妇人嘴中念念有词,不断拈动手掌之间的佛珠,两颊的肥肉不停抖动。
元阳适才一直沉浸在对尸首的思索中,猛然想起身旁的末阴,转头望去,那人站在角落处,似乎没有异常。
他松了口气,幸好,应当是那木屑锦囊起了作用。
“这木剑……”
坐在众人中央的船主拿起被洗刷过的木剑,端在手中翻看,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隐隐散发光芒。
大小姐接过木剑,循着父亲所指的方向望去,剑柄上,刻着两个细不可见的小字。
“这上面竟然刻了字!念作。。。。。。逍遥?”
元阳闻言一愣,逍遥。。。。。。战神?
他放下末阴递给他的腰带,几乎是瞬间闪到大小姐的身旁,朝木剑望去。
“逍遥?”
他抓住木剑,眼中浓墨转深,转向船主,“官二老爷,您似乎知道这两个字的来源?”
船主端住水烟筒深吸一口气,从鼻子中悠悠喷出白烟。
“幼时,父亲曾经送给我和兄长一把木剑,同这把剑一模一样,剑柄上也刻着‘逍遥’二字。”
元阳尚未出声,倒是矮老板插了一句,“您说的兄长,是官大老爷?”
“正是。”
“竟不知老爷还兄弟。”一直怔愣在沉闷气氛中的少公子说出话,缓缓展开手中的扇子。
“在下有一个兄长。”
“难道这木剑,是您的,或是您兄长的?”红鸯插话,被胖老板悄悄掐了一把,吃痛地咬住嘴唇。
“不可能。”船主放下手中地水烟筒,他摇了摇头。
“那把木剑,早就随着家兄,埋入地底了。”
众人愣住,不知如何接话。
“那……那这木剑是什么,是鬼么,是邪祟,是邪祟!”贵妇人浑身哆嗦,额角已然渗透汗珠。
船主轻柔地抚摸木剑,在凹下去的两个刻痕处反复摩挲。
“这也许是兄长给我捎来的讯息吧。”
“可终究是死了人,望船主给个交代!”少公子摇晃扇子向船主踱步走去。
“你要个什么交代!”大小姐站到父亲面前,倨傲地看向少公子。
“返航。”
“船已下海,又何来返航之说?再者说,还有几日就能到达岸口。”她昂起头,“怎么,你怕了?”
少公子对她有意,只能面上讪讪地把扇子合起来,发出“啪”的清脆响声,并不再言语。
腥潮的海风吹过,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在阴影中。
门口窸窸窣窣,是老仆喊着传早饔。
矮老板率先出去,其他人缓缓跟上,稀稀落落只剩下枯高个和元阳他们。
阴影中,枯高个整个人瘫倒在木椅上,上牙打下牙,平日里瘦黄的脸更显丑陋,皱巴成一团,眼中的光影忽明忽灭。
元阳看向枯高个,手中攥紧那条腰封,朝末阴丢下一个眼神,便出门追向船主。
“哗啦,哗啦。”
枯高个的手指颤动,看着那几条诡异的金鱼在波浪中荡漾,近乎透明的鱼尾忽而展开,忽而收缩,在水草和气泡中摇曳。
那金鱼的眼睛,似乎也变了,正疾速地晃荡,愈来愈大,愈来愈大……
“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沉浸在臆想中的枯高个猛然被惊醒,转头看身后的末阴。
“李年死了。”
“那把剑,那把剑!”枯高个突然激动地提高声音,而后又重新瘪回去,在喉咙间吞咽含糊的声音。
“你可是知道那把剑?”
“血,好多地血。”
枯高个在崩溃的边缘啼叫,似乎已然丧失神智。
窗子处吹来一阵清风,竹帘发出“啪嗒,啪嗒”的晃动声。
末阴的面纱,悠悠在风中掀开。
“你不愿说,便由我来找吧。”
枯高个睁大眼睛,恍惚间对上一双诡异的深红色眸子,刹那间天旋地转,整个人陷入无尽的深渊。
“啊!”
深渊晃荡,记忆源源不断地流泻。
烈日炎炎,周围的摊子传来嘈杂的吆喝声。
张甫天挽起袖子,在众人的围观下写字,墨水洇染宣纸,每勾勒完一个笔画,站在摊子旁的人群便哄出一个“好”字。
大家都知道,城南的铺子,有个瘦高而皮肤枯黄的先生,虽说只是个落榜无名的秀才,但写得字却是十足十得好。
渐渐得,喧嚣的人群安静下来。
张甫天抬起头,一个华服老爷笑面吟吟地站在他面前,朝他地桌上放下一个小包裹。
包裹散开,竟是厚厚一堆碎银子。人群不禁发出惊叹声。
“张先生,在下求刻两个字。”
“老爷要刻什么字?“张甫天惊讶地望向那堆碎银子,握住毛笔的手不断颤抖,这些银两,就算他写破手,这辈子都不可能挣到。
华服老爷和气地笑出声。
“但求二字,逍…=遥。”
直到后来,张甫天才知道,这位华服老爷乃是当今天子的嫡亲兄弟,浔阳城的藩王。还知道这位王爷家中有两位儿子,名字很是独特,大的唤作夜,小的唤作月。
这位王爷仁心宽厚,散财为民,可不知怎得,就是不讨朝廷喜欢,连他们这些平明百姓都知道,皇帝不喜欢这位爷,处处打压着。坊间流言,王爷的小儿子官月非其亲生,而是皇帝当年侵犯王妃后,诞下的不详之子。
张甫天拿着这位仁慈王爷的银两做起小本买卖,后来跟着一位南方来的矮老板,成了好几家大铺子的掌柜,逐渐富裕起来。
那天,他和矮老板坐在马车中,在颠簸中经过柴市口。人声嚷嚷,他忍不住掀开帘子。
台子上正在处刑,其上跪满几十个穿着囚衣、披头散发的人。
张甫天看向跪在最前面的犯人,眯着眼睛努力辨认,兀然睁大眼睛。
“王爷!”
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他不顾身后矮老板的叫唤声,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推开人群,急匆匆地往台子处赶。
喧闹声几乎快要震破他的耳膜,刑台上的刽子手喷完酒,在烈日炎炎下举起明晃晃的刀子。
“住手!”
他在人群中拼命地奔跑,周围人的尖叫声,刽子手的呐喊声,台子上的哭声交杂成一片,钻入张甫天几乎要炸裂的脑袋,背后滚落炙热的汗珠,他僵硬地抬起双手。
快要,快要喘不过气来。
好难受。
张甫天忽然醒来。
海风吹拂,竹帘晃动,昏暗的主舱房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怎么会睡在这里?
张甫天伸出枯瘦的手,揉动自己的太阳穴。
他闭上双眼。梦境的最后那一刹那,王爷的头颅掉落,像球一样在他面前弹起。
沾血的头颅,瞪大了眼睛。
滚落,滚落……
第13章 第五只鸟
月色迷离,佳人也迷离。
女子一身粉色薄纱,斜倚窗旁,鬓发在风中飘摇,她向下望去,甲板上的盆栽在阴影中隐隐绰绰,枝条于风中微晃,一阵海风吹进窗,竹帘晃动,她感觉到一阵冷意,便抱紧了自己的肩。
“夜色薄凉,红鸯姑娘可不要冻着了。”
温暖的绸锦覆上她的肩膀,红鸯转过头,眼中倒映出少公子的模样。
他“啪”得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墨色晕染在扇面上,汇成一个”兰“字,但扇面的边缘却画蛇添足般添上一些奇怪的卵形叶片,突兀地破坏整体的诗意。
红鸯看着少公子的脸稍显怔楞,与矮老板比起来,眼前的这副皮囊可以说是万分好了。
少公子挽起她的发丝,别到耳后,俯身在她的耳边吹气。
“走开!你不是喜欢那位大小姐么,去找那位大小姐啊!“红鸯佯怒,从少公子的怀中抽离出来,背过身。
少公子赔着笑脸,重新又窜到红鸯的面前,“这还不是因为你么,你知道的,矮老板那多疑的性子,不用些障眼法怎么震得住他。”
“哼!”红鸯哼着气,却是半推半就地倒在少公子的怀中,一股清淡的植物香气扑面而来,她忍不住仔细嗅了嗅,她当初之所以迷恋上这位少公子,这股不明的香气起了很大的效用。
她忍不住说出那已然问过无数遍的问题,“这是什么香气?”
果不其然,那人依旧说,“是祝佑的香气。”
少公子揽住红鸳的腰,两人相互依偎着往床榻上走去,乌丝相互缠绕,衣袍散乱,炙热的呼吸在鼻尖的碰撞中相互交换。
床榻发出“吱呀”的一声响动,两人陷入柔软的被缎,少公子抽出一只手,将床帘拉上。
他正扯着红鸯的衣袍,她却突然止住他的动作,试图从少公子的眼中寻找到什么东西。
“你可爱我?”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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