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师是条鱼》第178章


屋内沈清书抬头看着窗外的明月愣愣出神,他看了许久,终于闭上眼睛,长长一叹。
第161章 阴阳协调
这一战; 纵使正恶双方都有心防止牵连无关的百姓凡人。但战争就是战争,尽管很残忍; 却很现实。
数十年的战争,天下再一次生灵涂炭,虽不似千年前白梅老鬼的那一战可怕; 却也是尸骨遍地,血流成河……
恶人大军愈战愈狠; 双方损失都是异常惨重,可惨重之中终究是恶人开疆扩土得了许多好处。如此下来; 正道现在的处境已是非常不好。
一月,江殊殷肖昱强强联手; 带领恶人大军将正道之人逼入嘉州城。
正道咬牙与他们在城外小战几次; 即便有输有赢,但他们深知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正道不愿就此投降,恶人也不可能投降。
这样一来想要战争结束; 都算不出是何年何月。
几番讨论争执,正道终于决定,掩护范赫生与陈涧芳上坠云山求助沈清书。
一月大雪未化; 坠云山山景一片苍茫幻白; 像是一处不沾世事的人间仙境; 容不得任何鲜血沾染。
前来此处的范赫生陈涧芳见了; 莫名感觉自己脸上一阵辣红。互相鼓励般的互看一眼,两人深深吸一口气,抬足踏入眼前这座飘渺清净的仙山。
一入仙山; 山门前已侧立无数的浅衣弟子。
他们纷纷微低着头,见了陈涧芳和范赫生微微欠了身子,行礼道:“二位请到山中主殿,掌门已等候多时了。”
陈涧芳和范赫生一愣,心中惊讶:浅阳尊竟早知他们会来求助他!
知道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两人都不敢耽误,连忙上山去见沈清书。
坠云山的主殿,高大华丽,错落在青山俊秀中别有一番风景。
来到主殿外,范赫生抬头仰望此处的牌匾,只见牌匾上“清云殿”三个字庄严巍峨,不禁悄悄在心中默念即便,这才随着陈涧芳一同进殿。
大殿内众弟子已被早早清空,当两人一进大殿之时,便看见沈清书穿着雪似的白裳,静静矗立在窗前,安静的好似一尊石像。
陈涧芳和范赫生见此场景,远远向他拱手弯下腰:“浅阳尊。”
沈清书放在窗边的手缓缓收回,回过眸和蔼道:“陈长老,范家主。”
两人再次对他一欠身,等他略微走近一点,才齐声道:“浅阳尊既在此等候许久,恐怕也知我二人的来意。如此我等就不拐弯抹角,敢问浅阳尊,可否助能我等一臂之力?”
沈清书缓缓向他们走来,淡笑不语。
两人不知他是如何作想,只得压着耐心静静等待。
沈清书走近他们,终于止了步伐。他浅浅笑着,眉心处红色的朱砂晃着两人的眼睛。终是没让他们等多久,沈清书摇摇头,表示这件事他不会参与。
江殊殷是他的徒弟,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如今这人祸害天下,成为恶人之首,而他这个当师父的却依旧不肯出手降服,这不禁叫来到这里的两人有些闷气。
憋了一会,范赫生憋不住,皱眉道:“这是为何?他是你的徒弟,莫非他成了天下最大的恶人,你这个做师父的仍要放纵?”
这话已经很不客气,陈涧芳心中虽然有气,可听范赫生这样说了一通,也不由悄悄拉了他的衣裳,提醒不该这样说话。
沈清书将两人的动作神态尽收眼底,收起面上的浅笑,他极黑的眸印着两人的影子:“我不帮并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徒弟。”
范赫生也知刚刚自己语气不对,可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昔日的礼节:“那又是为何?”
沈清书道:“我不帮,其一是我曾立下再不问世的誓言,其二是如今的这一切,还不到需要我插手的地步。”
陈涧芳两人都愣了:“什么意思?”
沈清书道:“这次的战争,两位都深知究竟是因何而起。”
的确,没有人比陈涧芳二人更清楚此次的战事究竟为何而起。先是恶人突然重回西极,再是首恶江殊殷冲破封印,重归于世。这两件事加在一起,叫正道诸人震惊的同时,也深怕恶人祸害天下,于是哪怕如今各家弟子再过惯了安逸无虑的生活,也挑起了这场战争。
恶人们绝不能留,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谁也说不好他们的野心究竟有多庞大。
沈清书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是以他轻轻叙述出他们的想法:“西极每个恶人手上都沾满了无数的鲜血,他们极端可怕,每一个对世人都有极深的恨意。因此这样危害极大的人,实在不能放任不管。”
听他如此淡然的复述出他们的想法,二人面色一凝,承认道:“是。”
沈清书笑了:“你们只知他们手染鲜血,对世人抱着强烈的恨意,却独独忘了,他们成恶的因果,以及早已被世人抛弃,唯有西极才是收纳他们的地方。”
陈涧芳眼睛微微睁大:“浅阳尊你……”
沈清书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西极之地什么样的恶人都有,但据我所知,绝大部分都与七大恶人有相似的经历。”
陈涧芳还想说些什么,可袖中轻轻颤抖的手,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
沈清书继续道:“世间很少有人会真正愿意背上恶人的名号,被世人追杀唾弃,他们大部分与我们一样都是普通人,只是经历不一样,遇到的人不一样。”
范赫生听到这里,咬了咬牙:“您的意思……”后面的话,他几次张口,都无法说出来。
他不说,沈清书便替他说:“西极的恶人有许多曾经都是正道中的弟子,如今他们却都站在与正道对立的位置。难道到了如今,正道还不自我反思?”
最重要的一句话终于出来,此时的空气也因为此话,变得有些压抑。
沈清书眯眯眼,极黑的双眸紧紧盯着面前的两人:“我一直深信一句话,世间险恶,比世间更险恶的是人心。恶人可怕,但比恶人更可怕的,是正道。”
是正道……
陈涧芳与范赫生闭上眼,长长叹息:“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浅阳尊避世千年,看过的东西果真比我们要透彻许多。”
沈清书没有顺着他们的话,而是摇头笑道:“陈长老和范家主历经千年,见过的东西不比沈某少。我猜,你们不是看不透,而是身在其中,无法出手,于是只得将错就错,寻求最简单最有用的方法。到底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百足之虫——正道悠悠历史,可不就是百足之虫?
陈涧芳是此代正道中最有威信的,听他点到这里,不由苦笑道:“正道中不乏披着羊皮做狼的,可这样的人实在太多,若要彻底根除只怕是千难万难。我不是不曾想过要从根源除起,可就如您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除去这里,难说其他地方不会死灰复燃,再起波澜。”
“其次,倘若要除,并非一朝一夕,我怕我修为不够,不能将他们彻底根除,我坐化不要紧,要紧的是我走之后,后代不能像我一样将此事放在心上,反而叫那些人愈发警惕,变得更加难以制服。”
沈清书叹道:“可选择最简单的方法,如今却造就了西极之地。”
陈涧芳再次一叹,与范赫生一同拂了下摆,朝他跪下:“还请浅阳尊万万要为我们想一万全之策!”
他们跪下,沈清书不敢受之,先是从旁撤开,后是上前将二人扶起:“正道对西极如此忌惮,未必不是件好事。”
陈涧芳眼睛亮了亮:“您的意思?”
沈清书扶起二人,他神情暗了暗:“昔年白梅老鬼…纵横之时,正道团结一心,豪杰英雄、舍生取义之人大有人在。后来他死后,正道没了强敌,不再一致对外,才渐渐的人心涣散,开始争权夺位,挑起上千年的战争。如今新起了一个西极,难道陈长老不觉得这是一个修复和根除正道中种种问题的机会吗?”
范赫生也听懂了他的意思,眨眨眼惊惧道:“阴阳协调!”
沈清书对着他一点头:“正是。天下间有生有死,有黑有白,万物皆是如此相克,如此互相影响依存,那么正道与恶人也是同理。”
陈涧芳眼睛越发明亮,似是过于激动,他被沈清书扶住的手轻轻颤抖着,说出的话也有些结巴:“可是恶人,恶人已经打到这里,他们如何会同意收手……”
“会的。”沈清书肯定道:“只要正道收手,他们也一定会收手。”
恶人历经风霜,这一生见过许多,经历了许多。如今假若不是与正道开战,他们必定早已在西极之内展开新的生活。
是以,其实比正道更希望战争停止的,不是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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