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叶草的祝福》第12章

他疑惑地看着她。
“薄荷虽然是一种平淡的花，但它的味道沁人心脾，会给人一种很幸福的感觉，会让那些曾经失去过的人得到一些安慰，所以薄荷的花语是‘愿与你再次相逢’和‘再爱我一次’。
“这首歌是我为自己和你写的！”她停下来，充满期待地看着他，接着说，“云飞，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他沉默不语。
西餐厅的大部分摆设都是蓝色格调，加柔和的蓝色灯光，餐厅里仿佛涌动着蓝色的海洋，海洋中飘荡着蓝色的忧郁，蓝色的神秘。
她站了起来，默默地走到餐厅一角的钢琴处，掀开琴盖，坐了下来。
她弹奏的是《两个人的幸运》。
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快速地跳跃着，蓝色的灯光下，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楚楚动人。
他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静静地站在一旁。
钢琴声渐渐低了下来……
西餐厅变得很安静。
“云飞，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一起合奏过这首曲子。”
“我记得。”他回想起很久以前，在校园的小礼堂里，他们并排坐在一架古老的钢琴前弹奏《两个人的幸运》。
她站起来，转向他，慢慢地伸出手，想要牵他的手，就在要碰到的一瞬间，他的手快速地缩回去了。
与此同时，他问她：“需要帮你合上琴盖吗？”
“嗯……好。”她感到一些失望。
他轻轻地合上琴盖，说：“你弹得很好，谢谢你，让我听到如此美妙的音乐！”
他没有接着往下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四周很静，静得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忐忑不安，期待他的答案。
隔了片刻，他终于说出：“对不起！我们不可能重新开始！”
“为什么？”白百合紧张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女朋友或者结婚？
“算了，一直以来你总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情况。”
“不是，这一次我不是！我回国后有打听过你的情况，我知道你没有结婚。
“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们曾有过许多美好的回忆，一起去九寨沟旅游，一起弹钢琴，一起……”
“百合！”他打断了她，缓慢但果决地说：“一切三年前就结束了！对不起！”　他转身离开。
“云飞！”她从后面叫住他。
他停了下来。
“请你收下我的专辑，里面有我的名片。我知道现在你会觉得很突然，一时无法接受。我会等你的答复！”
他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拿起专辑离开了……
“先生，小姐，您点的菜齐了。”川菜馆里一名服务员殷勤地招呼玉涛和小娴。
桌上，四道小菜：酸菜鱼、麻婆豆腐、川味凉粉、冬瓜绿豆排骨汤。
“好久没吃家乡菜了！吃吧！我先尝尝酸菜鱼。”玉涛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里，又喝了一口汤。
“味道不错。不过我觉得还是比不上支教的时候你做的酸菜鱼。”
小娴正要去夹鱼，听到这话，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这么久了，没想到你还记得！”
“那次你做的酸菜鱼味道特别的清爽鲜美，那个味道我一直都记得。什么时候有机会，可以再尝尝你的手艺？”
小娴仔细打量他，他还是他，是她熟悉的他，是她记忆中的他。
淡淡的酸菜鱼的味道把她带回了遥远的支教岁月，尘封的记忆一旦被打开，就会弥久不息。
她发呆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说：“开个玩笑，不要当真！”
有些事不要随便拿来开玩笑，我很傻，会当真的。
“你太过奖了！”小娴低头吃了一口米饭，慢慢地嚼着。
“讲讲你毕业后的经历吧！”玉涛笑着问道。
她握筷子的手忍不住轻微颤抖了一下，她微一沉吟，略去了那场意外：“简单说来，那年挑战杯比赛，JOWA集团看中了我们的作品，跟我们合作成立了康生有机食品公司。毕业后我就一直在这里工作。这是我的名片！”她递给他一张名片。
玉涛接过来，然后给她一张自己的名片。
“玉涛，你呢？”
“我去美国读完硕士，进了O。Life公司，现在被派到中国工作。”
“你是短期停留，还是以后就在中国工作了？”
“还不清楚，或许会呆很长一段时间。”他略一迟疑，终于拿出一个文件递给她。
她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公司与你们公司合作的方案，我希望你们慎重地考虑一下我们的建议。”
她盯着文件，隔了几秒钟，终于接过它，说：“好的！”
……
在古云飞家。
小娴一人静静地蹲坐在天台上，没有留意到身边走来一个人。
“干嘛在这里发呆？你手里拿的什么？”古云飞关心地问。
“在想事情。”她若有所思地说，停顿了一下，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他，“O。Life中国公司要跟我们合作的方案。”
他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蹲下来，与她并排坐在一起。
他说：“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那就不要签了。”
“老实说，如果合作，对公司的作用有多大？”
“不大也不小。不过现在我们有了奥运会这个筹码在手里，一切都会好很多。”
“我曾经讲过一个两个好朋友在沙漠里的故事安慰别人，把开心的事情刻在石头上，永远铭记；把悲伤的事情写在沙上，风一吹，就消失了。当我真遇到这些事，却做不到这份潇洒。我觉得我不应该因为个人的原因拒绝这个方案，可是我就是说服不了自己！”
“换做是别人，遇到这种事，也很难说服自己跟仇家合作。”
“你不怪我？”
“不怪！”
“古师兄，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我可能会接受。我想到一个故事，你要听吗？”
她点点头。
他娓娓道来：“从前有个国王，他的王后没有为他生下皇子，只有一个妃子为他生了一个小男孩。王后很嫉妒这个妃子，她害死了妃子，并且让这个小男孩做她的儿子。后来这个男孩知道了真相，但他没有立刻跟王后反目，反而对她更恭顺，直到有一天，男孩成为了国王，才为母亲报了仇。”
她懂他的意思，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考虑清楚，果决地说：“我懂了。我签。古师兄，过几天是我父母的祭日，我想回老家一趟，签约的事就拜托你了！还有郁青过来的事也拜托你。”
“好，你放心去吧，我会处理！”
3
小娴回到了四川老家，去探望父母及奶奶的坟墓。坟墓位于半山坡，坡下是密密丛丛的竹林。
外围的阳光透不进层层的竹林，很冷清。
“奶奶，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了！”
三座坟前的纸钱火焰渐渐低了下去，她斟了三杯酒，依次在空中“画”了三个圈，酒便均匀地洒在三堆纸钱上。
人生不就像这样吗，一个圈，代表一次轮回，赤裸裸地来到人世间，什么也带不来；赤裸裸地离开人世，什么也带不走，过了一辈子，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她的思绪回到两年前……
临近大学毕业的一天，突然老家有人打电话来，说她家出事了。当她心急火燎地赶回家，看到的却是奶奶、爸爸、妈妈的遗体。
她当即只觉得一阵晕眩，不敢相信事实！她强忍着悲痛听完事情的经过。
几个月前，O。Life中国公司董事长秦玉蓝决定在这里建分厂，工厂范围就包括小娴家。
居民们大部分不愿搬迁，秦玉蓝给地产商施压，地产商又向居民们施压，采取诸如断电断水，甚至找地痞来闹事等等手段逼迫他们搬迁，最后他们不得不搬走。
小娴家人怕影响她学习，一直没跟她说这事，被迫卖掉房子的事都没透露一句。
之后家人搬进了开发商安排的临时住所，临时住所位于河边，结果没想到那年发生洪灾，临时住所被冲毁了，她的家人也在那次洪灾中丧生！
“这是你家人的遗物。”一个政府官员将一个裹的严严实实的包递给她。
她一层一层地拆，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包还带着水、泥土的味道，她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想到家人在洪水中痛苦挣扎的情形，内心阵阵剧痛，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
她机械地拆着，可是包裹得很严实，拆了几层后，怎么使劲都拆不开！
她突然抱着包一下子蹲坐在地，嚎啕大哭。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
那一刻，她真正体会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像是在你的五脏六腑上戳了千疮百孔，血呼呼地往外冒，与其活下来，百般伤痛，不如速死。
只求速死！
妈妈，你在哪儿？有妈妈在的地方就是世上快乐的地方，您走了，我再也找不到快乐的地方了！
爸爸，你在哪儿？您说过会一直陪伴我，从前妈妈离开的时候，您都一直在我身边，现在为什么要离开？
奶奶，不要丢下我！
“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