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他被我养死了》第21章


“在深州,是吧?利某还记得。”利攸行往我怀里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有家人陪伴,楼公子想必能更快释怀。”
“我没有家人了。”我指一指石碑,“倒数第二个。惊鹊也要和裴珏衣走了。”
“抱歉。”利攸行皱眉。
我摆一摆手,示意自己不介意。气氛突然沉默下来,利攸行和我坐在一起,我低头看着地面,他看着远处的树林。
“裴珏衣…”利攸行斟酌着开口,声音还有一点小心翼翼,“是他…做的吗?”
“不算吧。”我说,“也脱不了干系。”
利攸行又是一句抱歉。
我莫名道:“你替他道什么歉?”
利攸行噎了一下,苦笑道:“也是,他哪里还需要我替他道歉呢?”
我有意要结束这场谈话,便站起来拍一拍袍角,拱手道:“惊鹊不得已跟着裴氏兄弟,我无法全然放心,还望利捕头多多照拂了。”
利攸行也站起来:“毕竟相识一场,称利某表字元贞吧。”又道:“裴氏兄弟不一定仍在澶州久留——罢,只要惊鹊在澶州一日,利某定然护他无虞。”
“多谢元贞兄了。”我拾起云中君,“再会。”
“别过。”利攸行对我一抱拳。
石碑立在我坐过的地方,我施了一个术法,让它能在原处矗立到下一次沧海桑田——说来也嘲讽,我需要神力时候,偏偏神力全无;术法恢复时做的第一件事,却是用来造墓立碑。
我没有想好落款。我不知道自己能以什么身份和越别枝共碑。石碑上的落款处一片空白,大概也不会有补满的一天。
我要回家去了。
第44章 报君黄金台上意
观颐
我并没有直接回深州,而是从澶州北上博州,从磁州和魏州的边界擦过去,绕过深州,去了一趟易州。
五十州顺应地势,由天地分,州与州之间大多以大川大河或群山峻岭等天堑为界,因此经历这么许多次沧海桑田,五十州还是五十州,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我为人时听人说过,第五十个州名叫振州,只闻其名,不见其实,据传还是天界和人间的接壤。反正我当神这么多年,也没在天上见过接壤处,大约又是戏文话本里的胡编乱造,日久天长就以讹传讹了。
我像个最普通的凡人一样,背着刀走在我的路上。一路上也听人说了许多我错失了的人间的消息。譬如五十州已然被一位号做昆玉君的人一统了,那位昆玉君在定易两州交界修了一座黄金台,如今的五十州就进入了黄金台时代。
行路人说来打发时间的,有家国大事,也有乡野传闻,譬如有人在蛮荒的妫州见到了鹿角狮尾,蛇瞳雀羽的半人怪物,看样子似乎还是个女怪。
我听了一路杂谈,听得最多的还是对昆玉君和他身边得力大将步暮鲤的歌功颂德,不由得也萌生了想去看看那传闻高达百尺,赤金浇筑的黄金台的想法。
易州的繁荣全不是澶州能比的。一座黄金台就能证明如今五十州的财力有多雄厚,定易两州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更是富裕非凡。
我刚进易州地界,差点满目金碧晃花了眼——宽阔青石街道一尘不染,两旁商铺林立,店内奇珍异宝多如牛毛,甚至堆出了门外,就连街角最不起眼的一家酒肆,门口挂的酒旗都是绸制的。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旁边有人见到我的怂样子,哈哈大笑:“小兄弟是外头来的吧?”
我点头:“刚从澶州北上。”
“哦,澶州。”那大哥道,“澶州来的。你也别看这易州这么浮夸,好像大家活的都是神仙日子,其实不过是今日昆玉君要来巡视,州牧总不免要做得好看些,平日里,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我心想这哪里是神仙日子,神仙都过不上这种好日子。
大哥还在说:“我也不是易州人,我从德州来的,紧赶慢赶三五天,就为了来看昆玉君一眼。”大哥伸手一指,“你看那满大街的人,一半多都是别处过来的。昆玉君有本事,让大伙都过上了好日子,人人都想见见他。”
我“嗯”了一声表示我在听。顺着大哥的指向看去,街头巷尾密密麻麻都是人,男女老少,个个脸上都是兴奋和期待,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天南海北聚集到一起,交头接耳着,都是为了那个在他们心中与神明无异的昆玉君。
“真好啊。”我自言自语。我印象中的五十州,还是那个松散的大陆,各州都封闭了耳目,把除了自己一亩三分地以外的世界隔绝在外。我是富足的世家子弟,却并不代表我没有见过饥寒的普通百姓的困苦生活,那时候街上来往的人都是皱着眉,抿着唇,一副为了生活奔波的疲态。他们活着,却没有生活。
这么想着,我不由得出了声:“能一统五十州,想必昆玉君也十分有能耐吧。”
“那当然…”大哥的语气满是骄傲,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随后,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瞬间平静下来。我身边的大哥死死地咬着牙,眼中闪着憧憬的光芒。
所有人都望着同一个方向,如同望着他们共同的信仰。
道路的另一头,传来一声沉闷鼓响。
昆玉君,到了。
第45章 夜来幽梦忽还乡
观颐
街道很长,昆玉君的仪队却似乎比街道更长。打头拿着水壶和柳条洒水的开道童子都已经走到了我面前,我遥遥地望过去,也还是看不到队伍的尽头。
“看呐,那就是昆玉君!”大哥激动地晃着我的手臂,“骑马那个是‘不怒修罗’步暮鲤!”
善战者,不怒。修罗者,好战。一个四字诨名就把一个常胜将军概括尽了。
昆玉君坐在高高的车上,车帘遮住了他的面容,托神力恢复的福,我还能听见他对心腹大将的小声叮嘱:“回去以后,该撤的东西让人都撤了,那些装点用的绸缎都收起来,找人做了冬衣发放出去…”
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方方面面,昆玉君都详细地说了,步暮鲤驾着马靠近了昆玉君的车,一边听一边点头,等到昆玉君说得差不多了,才道一声:“好。”
之后昆玉君又说了些什么,声音比之前还要更小一些,我原也没有刻意去听,就听得不那么清晰了。
直到最后一句话,昆玉君的声音才略大了一些:“这么偏着头也不嫌累,我说和你一起骑马,你偏要我坐车。”
步暮鲤道:“怪我,怪我,活该我累。”
昆玉君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仪队速度不快,但这么一会儿时间也过去了有一半,队尾也终于出现在了路口。人群中依旧弥漫着狂热的气氛,我抬头看了一眼,步暮鲤原先骑着马落后了昆玉君的车驾半步,此刻听完了嘱咐,也没有退回,黑马和华车并驾而行。
我从人群中退了出去,空出的地方很快被人补上,人群往前涌动着,像海潮一样。
我不再北上去看黄金台了。昆玉君主仆二人,已经让我看到了最好的五十州。
时隔数万年,我终于再一次踏入深州地界。
深州是有味道的。
不是故土旧民老风俗组成的若有若无的乡土韵味,而是切切实实的,酒的味道。
深州就是酒。从进城看到的第一个店面,到远目街尾的最后一户人家,每一个敞开的门口,都飘出酒香。
就连深州人的血脉里,都仿佛流淌着酒浆。
我突然就想到了殷希声。不知道他在绿蚁醅里,还会不会照例给我留一张靠窗的桌子,桌上摆一个小火炉,还有一壶红泥酒。
我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深州的空气,而后抬步随意进了一间酒楼。
蓝衣的伙计迎上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客官,请——”
我递出一张银票:“一间雅间,要有窗的。”
小轩窗施术条件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就是要有一扇窗。人在室内的时候找一扇窗易如反掌,人若在野外,这要一扇窗的条件就难如登天了。
但小轩窗也不是什么常用术法,大多时候,都只被天界女神君们用来当个梳妆镜用,美人如画,对窗照花,光是意境都足够动人了。
伙计领着我,到了二楼尽头的房间,我过去推开窗门,催动了小轩窗。
大材闲置久了,就容易沦为小用,久而久之,小轩窗的真正用处,都快被遗忘了。
我望小轩窗,却是夜来幽梦忽还乡。
第46章 [小轩窗]哥哥爱你呦
观颐
北风奔过山林,满覆积雪的枝头被风带过,颤巍巍抖落一肩雪白。
数十个穿着单薄的少年站在林间空地抢,破旧衣衫好容易留住的一点温度被风吹散。少年瘦骨嶙峋的身躯瑟瑟发抖,却不敢动一动,哪怕跺一跺脚以驱散寒冷。
被少年们忌惮着的,正是负手立在他们面前的中年男子。男子同样穿着薄衫,在凛冽寒风中巍然不动,不知等待着什么。
直到少年中有人开始受不了低温严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