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沫》第141章


他灰眸含情,步下台阶,沿着红毯走来,不需多余的粉饰妆点,只需一笑,就足以攫取万千芳心和宠爱。
直至来到陈府门前,他终于驻足,目光定在陈祖谦旁那披着盖头的红衣新娘上,笑意暖然。
卿待吾多时,吾定不负卿。
公孙律大步上前,伸手握住对方,在接触的一刹那,碰到了那红玛瑙扳指,让他微微一愣,凑到对方耳边低声道:“怎么带着这个,不怕露馅儿?”
对方摇头,而后将二人牵起的手掩在袖袍里,轻轻挨着公孙律。
公孙律笑了笑,握紧他的手,察觉到那掌心细腻的汗水,不禁柔声道:“紧张什么呢,看小爷这就把你娶了。”
周围皆是嘈杂的声音,纷纷在为这对璧人欢呼雀跃,也恰给了公孙律说话的好时机。
“看你紧张的,又不是第一次和小爷闹洞房了。”
脸掩在盖头下的李尽沙警惕地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公孙律的手示意对方消停一点。
见他如履薄冰的样子,公孙律笑道:“笨蛋,你知不知道小爷就喜欢欺负你这个样子,欺负到哭。”
李尽沙无言,透过红色的绸缎看着他,隐隐可见那俊朗的面容,一如初见时的怦然心动。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公孙律忽然回忆起来:“小爷就在想,这人长得挺好看的,但怎么总板着个脸呢?”
李尽沙没反应过来,不由得也跟着他想起七年前初见这家伙,惊鸿一面,便是一世难忘。
“于是小爷就想逗你笑呀,就不停地跟你玩,玩久了,就离不开了。”公孙律边说着,边牵着他踏出卞陵南城门:“原来这就是日久生情。”
出了城门,沿着红绸,淋着满皇都的烟柳,踏着青草地,一直来到景王府。
府中上下一片赤红,喜缎绕大梁,在中央打上一个同心结,结下红烛柔美,和光肆意。装潢华贵典雅的礼堂,红结旋绕,终究结合到一处,昭示着百年好合。其墙上又有一块书画裱着,字迹遒劲:
一阳初动,二姓和谐,庆三多,具四美,五世其倡征凤卜。
六礼既成,七贤毕集,凑八音,歌九和,十全无缺羡鸾和。
“一拜天地。”
公孙律扶着李尽沙,拉住对方的盖头不让其滑下,郑重地让天地为鉴。
“二拜高堂。”
坐在位子上的公孙景满脸喜色,尽是在大权在握的巅峰,而一旁的陈祖谦则挂着浅淡的笑容,一颗心却始终没有放下。
“夫妻对拜。”
情定此刻,红妆带绾同心结,碧树花开并蒂莲。
“送入洞房——”
新娘子回房,公孙景也和家仆开始招呼着在场的天子和达官显贵入座,纷纷摆上了京城最好的特色和皇家菜,满汉全席一应俱全,阔气得堂而皇之,甚至比那国宴还华贵。
大家都客套地拿起碗筷开始动工,府中又是一番热闹的饕餮景色,席间谈笑风生皆是乐,笑里藏机真假莫辨。酒过三巡,幼帝疲惫先回了宫,而后那群人继续闹腾着。而以阿德为首的家仆见时候不早,便开始撺掇着公孙律入洞房:
“律世子快进洞房啊,新娘子可要寂寞死了!”
“快去快去~~”
公孙景难得高兴也任由着他们喊,欣然道:“律儿还等什么,去罢去罢。”
而晋庭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挂着浅笑,眼里却隐隐带上了杀意。
已近子时。
新月枝头寂寥,院落鸦鸣几许,映着王府的歌舞升平,热闹无比,这两相对照,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正当这看似其乐融融和谐无比时,忽府外大门咚咚作响,其声律急切且暴躁,似乎要把这门捶坏之势。
公孙景见此恐扰了这喜气,立即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府门前,让两旁侍卫迅速打开,那陈祖谦也飞快地上前要看个究竟。
两人被门外点着的火把闪花了双眼,定睛一看,竟是方才早已离去的言博,其神色狂妄,身后跟着一群侍卫。
“言大人不是回府了么?眼下是有何事?”公孙景眯起眼睛。
言博笑里藏刀:“本官是来问景王爷一事的,还请王爷让本官进去了说。”
公孙景冷笑道:“言大人擅闯王府,可有圣上的圣旨?再者,今日喜事,如若这般行事恐怕是要叨扰了。”
言博挑眉:“本官不单有皇上的圣旨,且还把皇上请来了。”
话落,整齐的步伐声传来,府外的长道上,隐隐现出了那橘灯笼,上描龙绘凤,确是天子贴身近侍的标志。
“皇上驾到——”
公孙景、陈祖谦、言博及府中的宾客立即下跪:“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火把燃明、灯笼映照下,这景王府的门外仿佛白昼。
年幼的天之骄子从轿上走下,他小脸上尽是愤怒,开门见山道:“景王爷,言博上奏,说你和陈尚书、曹将军勾结武林,意图造反,眼下还把证据拿出来了。”
这童稚的嗓音如夜半惊雷,震的公孙景、陈祖谦及曹湖之三人面如土色,但见陈祖谦立即道:“子虚乌有,子虚乌有!臣向来忠心耿耿,大家伙都有可鉴啊!”
曹湖之也上前跪下道:“请皇上明鉴,末将向来忠于大华不二,带兵征战保卫疆土,何来的造反一说?”
公孙景猝不及防,这完全是出乎意料的情况,他气得全身发抖,怒目看着言博道:“言大人,本王为保大华疆土,不惜在凤慈宫前以血肉之躯求太后娘娘派遣爆虎军,又怎么可能觊觎王位?!你我到底有什么过节,让你要如此陷害本王?!”
言博冷笑:“到底有没有谋反之心,进屋将证据往大家伙跟前一摆便知道,对罢,陛下?”
“眼见为实,还不让朕进去。”公孙恪叉着腰道,小脸因怒气也冰寒起来。
府门轰然而开,锦衣卫队的脚步踏过宁静的石道,将这姻缘之喜的福地碾碎在一片阴沉的肃穆中。但见曹通紧跟在公孙恪身后如忠犬,眼睛警惕地看着景王府里的一草一木。
不一会儿,公孙恪便坐在正厅中,锦衣卫队围成一圈,言博带着他自己的侍卫,站在了那“喜”字之下,一脸看热闹的姿态。而公孙景、陈祖谦、曹通于另一侧,加之各位高官权贵忐忑地立于一旁。
这艳红中竟是如此剑拔弩张的光景,实是滑稽可笑。
言博将手里厚厚一沓的文书一下子扔在了案几上,高声道:“诸位看看,这些就是景王爷与武林上代盟主晋庭的书信,其间往来内容,包括十八年前陷害叶余山、私吞国库、杀害武林中得道高人何患先、甚至于勾结匈奴察兰氏,伪造襄戍关挟持谈判一事,将大华钱财拱手让与那些蛮子!!”
一言激起千层浪,众文武百官纷纷传看这些密信,确是都是公孙景的笔迹,且所言都与曾经发生的事实相当符合。
公孙景面色如霜,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变化,他明明还没有动手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意外?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下意识地环视四周,目之所及都是那群文武百官,却迟迟不见晋庭的身影。
顿然,他已然意识到了何,不禁手背上青筋暴起,血气上涌:“荒唐……简直荒唐!”他愤怒地一拍案几:“这一切都是晋庭所为,是他刻意模仿本王笔迹来陷害!”
“晋庭身为武林中人,有什么理由陷害一个王爷?”言博质问,“何况,这书信上写的就是你俩这些大逆不道之事,他难道为了陷害你还把自己搭进去?”
“武林人?你们把他想的太简单了!”
“最荒唐的是,”言博眯起眼道:“这次律世子大婚,便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陈祖谦浑身一颤,嘴唇发抖地看着言博。
言博抬起手指着他:“陈尚书育有三子,但依臣所查,根本无何私生子女,敢问那陈云沫姑娘从何而来,眼下在和律世子洞房花烛夜的究竟是何人?!”
“冤枉……冤枉啊!”陈祖谦吓得脸色惨白,而其夫人更是直接晕了过去。他立即将头连连地磕着,都渗出了血来,嘴上却始终说的“冤枉”二字,如同吓傻了一般。
“巧合的是啊,”站在公孙恪身后的曹通开了口,满脸戏谑:“方才言大人举报后,皇上立即下令调动东西两厂和锦衣卫的人马,但李提督迟迟不现身,而到思亭殿一看,居然无人。”
公孙景听闻浑身一震,面容如同僵死者般成了灰色,不可置信地看向楼上。
“更巧的是,李提督似乎是这次婚礼的筹谋者啊,”言博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此刻已然凝滞的公孙景和众人,带着知晓真相的优越和洋洋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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